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烘。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
装模作样的人居然早早当上了朝廷公卿,恶狠好斗、蛮横无理的人竟享受着万钟的俸禄,胡说八道、欺世盗名的人竟能在社会上层畅行无阻,总而言之都是胡闹。说英雄可到底谁是英雄?五眼鸡居然成了岐山的凤凰,两头蛇竟被当成了南阳的诸葛亮,三脚猫也会被奉为姜子牙。
在散曲作家中,张鸣善是颇善讽刺艺术的一位。此曲题为“讥时”,通过辛辣的笔调,对腐朽、寄生而虚伪的元代上层社会作了无情的揭露。
“铺眉苫眼”“裸袖揎拳”“胡言乱语”欺世盗名者,他们居然位至“三公”,享受着“万钟”的俸禄,在社会上层畅行无阻,大售其奸。开篇三句就用大笔勾勒的手法,画出了元代上层统治者的鬼脸。所谓“堂堂大元,奸佞专权”(元无名氏《醉太平·堂堂大元》)是也,而善良、老实、正直的人是没有立身之地的。作者紧接着又总结一句“大纲来都是烘”——总而言之都是胡闹。这种泼辣的语言正是散曲本色,不同于诗词的注重含蓄。以下,作者便对这种奸贤不辨、是非颠倒的黑暗现实作进一步的嘲讽。
“说英雄谁是英雄?”以反诘语气提问,那含意是:“听话听反话,不会当傻瓜。”以下三句便以答语作阐发,指斥当世所谓“英雄”的可笑可鄙。岐山周公、太公吕尚、南阳卧龙当然都是盖世的英雄。然而元时俗话所谓“五眼鸡”“两头蛇”“三脚猫”等,指的都是凡庸之人。鸡称“五眼”,蛇具“两头”,猫仅“三脚”,可谓怪物,又不仅是凡庸。可见这组鼎足对的意味实则是很幽默、很丰富的。元代之“三公”沐猴而冠,也可窥见一斑。这样的欺世盗名、有害无益之辈,竟被捧为当世之周公、吕尚、诸葛亮,委以高官,享以厚禄,只能是可悲可叹。
漫画化的笔触,形成此曲的第一个特点。一开始,作者用“铺眉苫眼”“裸袖揎拳”“胡言乱语”等形容将对象作了丑化,进而又将他们变形,使之幻化成似凤非凤的“五眼鸡”、似龙非龙的“两头蛇”、似熊非熊的“三脚猫”,从而使其丑恶本质一望而知。
鼎足对的前后两用,形成此曲第二个特点。鼎足对的运用,本是元人散曲有别于诗词的新创。这种兼有对偶与排比的修辞,容易收到连珠炮似的效果,对此曲内容特别合宜。作者在运用上又有独到之处。一是妙嵌数字,工稳尖新。前句的“三公”“万钟”“时(谐‘十’音)用”运用了借对的手法;后三句的“五眼鸡”“两头蛇”“三脚猫”对仗更工,其实“五眼鸡”即“乌眼鸡”之音转,手法暗通。
全曲八句恰分两段,前段是先出三句排比,继以“大纲来”总收一句;后段则先以“说英雄谁是英雄”一句提问,继以三句排比。在结构上是由放而收,由收而放,是对称形式,读起来节奏感极强,兼有错综与整饬之致,饶有抑扬抗坠之音。
元代科举不兴,铨选制度混乱,读书人往往有不遇之感,故讽刺当政者是非不分用非其人,成为散曲中常见的主题。张鸣善的这首作品,就是这一方面的代表作。
依约残眉理旧黄,翠鬟抛掷一簪长,暖风晴日罢朝妆。
闲折海棠看又捻,玉纤无力惹徐香,此情谁会倚斜阳?
席谦不见近弹棋,毕曜仍传旧小诗。
玉局他年无限笑,白杨今日几人悲。
郑公粉绘随长夜,曹霸丹青已白头。
天下何曾有山水,人间不解重骅骝。
淳熙丁酉,自江陵移帅隆兴,到官之二月被召,司马监、赵卿、王漕饯别。司马赋《水调歌头》,席间次韵。时王公明枢密薨,坐客终夕为兴门户之叹,故前章及之。
我饮不须劝,正怕酒尊空。别离亦复何恨?此别恨匆匆。头上貂蝉贵客,花外麒麟高冢,人世竟谁雄?一笑出门去,千里落花风。
孙刘辈,能使我,不为公。余发种种如是,此事付渠侬。但觉平生湖海,除了醉吟风月,此外百无功。毫发皆帝力,更乞鉴湖东。
仆七岁时,见眉州老尼,姓朱,忘其名,年九十岁。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花蕊夫人夜纳凉摩诃池上,作一词,朱具能记之。今四十年,朱已死久矣,人无知此词者,但记其首两句,暇日寻味,岂洞仙歌令乎?乃为足之云。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
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 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 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 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