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涟漪清绝地。海岱楼高,下瞰秦淮尾。水浸碧天天似水。广寒宫阙人间世。
霭霭春和一海市。鏊戴三山,顷刻随轮至。宝月圆时多异气。夜光一颗千金贵。
千万年的涟漪仍荡漾在这片清净隔绝的地方,海岱楼很高,往下俯瞰秦淮河的尾端。水天一色,仿佛水浸泡着天,天与水合为一体,像是从月亮上的广寒宫来看下面的人间一样。
雾色蔼蔼中出现一个海市蜃楼,巨鳌托举着三座大山浮出水面,立刻随着月亮一同出来。月亮圆的像宝珠一样的时候有很多异样的气息,现在的月亮就仿佛一颗夜明珠价值千金。
这首词的上片,首先从海岱楼所处的地理位置入手。“千古”一句,总写涟水全境形胜之处。然后特出一笔,写海岱楼高,拔地而起,“下瞰秦淮尾”,以夸张之笔,极写此楼之高。“水浸”二句承“下瞰”而来,转写水中浸沉着的碧天;然后又由如水的碧天联想到“广寒宫阙”,接触到“月”,从而为下片写月出作好铺垫。但这里写“广寒宫”,并非实写,而是由水中碧天联想而来,作者的笔墨仍然是倾注于“人间世”,上片用笔,皆在“人间世”三字上凝结,“广寒宫”也是为修饰“人间世”而出现的。
词的下片才写“玩月”。但首句却不去写月,而是写“海市”。但这首词中的“海市”,乃是虚写,实际上只是写海,从而再次为月出作铺垫。经过再三铺垫,曲曲折折,千呼万唤之后,才是月亮出海:“鳌戴三山,顷刻随轮至。”米芾这两句写月出,倒不像前人那样直截了当,表面看来是写“三山”随月轮而至,似以写“三山”为主。月未出时“三山”暗,月出则“三山”明,好像顷刻之间来到眼底。这实际上还是写月,“三山”只是作为月的被动物出现的,貌似“三山”至,实即月轮出。这是种借此写彼的笔法。这两句不仅充满了神话色彩,而且写得神采飞动,“顷刻”一词,写月轮出海,凌厉之至,神气倍生。词中真正写“玩月”,只是最后两句:“宝月圆时多异气,夜光一颗千金贵。这是巧借同名之珠以赞美圆月之可贵。这两句,前句重在其“异”,后句重在其“贵”。因其“异”,始见其“贵”。这两句包含着作者对于月的种种幻想与评价。这里写的是圆月,尤为古人所重视,其价值也更高。
米芾的这首词,气魄很大,充满了一种奔逸绝尘之气。全词几乎无一句不具有这样的特点。如“海岱”两句,作者站在海岱楼头下瞰,是不可能“瞰”到“秦淮尾”的。这是他的博大想象,千里之远,近在咫尺。作者神思飞驰,大有凌空飞天之势。“水浸碧天”、“广寒宫阙”等句,妙于浸染,景象宁静而浩瀚,使天上人间浑为一体,这又很像他的气象迷离的山水画。“鳌戴”两句则转为沉着飞翥,超逸绝尘,倏忽千里。此外,米芾的好洁成癖的个性,在这首词中也有明显的表现。这首词的选材造语,无一尘杂,皆给人以玲珑圣洁之感;且又异象迭生,或静或动,无不超妙绝俗,使人如置身于绝无烟火气的广寒宫阙。
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年),米芾知涟水军(今江苏涟水),在此期间登涟水名楼海岱楼时玩月而写下了这首词。米芾在涟水军二年,在其现存十七首词中,标明在海岱楼所作者,至少有三首,这是其中之一。
我思古人,伊郑之侨。以礼相国,人未安其教;游于乡之校,众口嚣嚣。或谓子产:“毁乡校则止。”曰:“何患焉?可以成美。夫岂多言,亦各其志:善也吾行,不善吾避;维善维否,我于此视。川不可防,言不可弭。下塞上聋,邦其倾矣。”既乡校不毁,而郑国以理。
在周之兴,养老乞言;及其已衰,谤者使监。成败之迹,昭哉可观。
维是子产,执政之式。维其不遇,化止一国。诚率此道,相天下君;交畅旁达,施及无垠,於乎!四海所以不理,有君无臣。谁其嗣之?我思古人!
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又谁料、朝云飞亦散。天易老,恨难酬。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
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
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
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
去年中使宣口敕,天上取样人间织。
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广裁衫袖长制裙,金斗熨波刀剪纹。
异彩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
昭阳舞人恩正深,春衣一对直千金。
汗沾粉污不再着,曳土踏泥无惜心。
缭绫织成费功绩,莫比寻常缯与帛。
丝细缲多女手疼,扎扎千声不盈尺。
昭阳殿里歌舞人,若见织时应也惜。
轻烟雨小,望里青难了。一缕断虹垂树杪,又是乱山残照。
凭高目断征途,暮云千里平芜。日夜河流东下,锦书应托双鱼。
赤阑桥尽香街直,笼街细柳娇无力。金碧上青空,花晴帘影红。
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