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都,因成,寄暖香诸院。
无言屈指也。算年年底事,长为旅也。凄惶受尽也。把良辰美景,总成虚也。自嗟叹也。这情怀、如何诉也。谩愁明怕暗,单栖独宿,怎生禁也。
闲也。有时昨镜,渐觉形容,日销减也。光阴换也。空辜负、少年也。念仙源深处,暖香小院,赢得群花怨也。是亏他,见了多教骂几句也。
离开宁都,终成,寄宿在青楼诸之中。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孤独地客居异乡,年年都在外来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常年在外,废惨孤寂却无处诉说,只得独自叹息,把良辰美景都虚度了。害怕晚上的寂静,又愁白天的孤独,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只有自已在外乡独宿,这样的孤寂难眠,怎么能承受得住呢?
闲暇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到了时光匆匆变迁,乍看自己的憔悴面庞,不觉有了辜负以前时光的黯然神伤。当年与人相聚时得到了众人的欢心,现在分别这么长时间了恐怕连花也在埋怨他了 。故友责怪他亏欠了美花,如果以后见了面,定让他们当面多骂自己几句。
词的上片写羁旅之感。一开始便勾勒出一个离群独处、暗叹年华消逝的多情者形象。“算”字承“屈指”来,独在异乡为异客,年年忙碌,不知究竟为了什么。年年居外,心情如何,以一言抒之:“凄惶受尽也”。凄凉苦闷,何可尽言?把良辰美景都虚度了,只有独自叹息,又能向谁倾诉呢?这一小段与柳永《雨霖铃》“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异曲同工。“愁明怕暗”,含有“日夜不宁”的意思“单栖独宿“是旅中景况,这种孤枕难眠,教人怎么承受得了?
下片写怀念旧好之情。换头以一短句引入。公务佘暇,时光也很难熬,有时临镜端详,自觉容颜衰减。感叹光阴之易迁,自己又任官于外,故发辜负少年之叹。“念仙源深处”以下数句,进一步追怀往事,写自己当年相聚时曾博得众人的欢心,而到此时分别许久,定遭到她们的埋怨。正像杜牧诗所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词人深感内疚,承认是亏待了她们。此后再见,甘愿数落,多骂几句!这同于《祝英台近。武陵寄暖红诸院》的“恶情绪。因念锦幄香奁,别来负情愫。怜落深闺,知解怨人否”,而语更径直。这样作结,既轻松,亦恳切,让对方获得更多的安慰。
在全词的体式上采用独木桥形式,韵脚全用“也”字。这样可以舒缓语气,增曾谐婉,抒发情感,之时又产生一唱三叹的效果。
该词具体创作年份未知。暖香诸院,包括“暖红”、暖春等,皆为妓院,在南丰,与宁都相距一百多公里。据其《蝶恋花》序谓:“宁都半岁归家,欲别去而意终不决”;结句云:“宦情肯把恩情换?”似乎他在宁都当小官,时有弃官归去之意。试读《水调歌头·元日客宁都》一词:“离愁晚如织,托酒与消磨。奈何酒薄愁重,越醉越愁多。有恨空垂泪,无语但悲歌。”下片说:“速整雕鞍归去,著意浅斟低唱,细看小婆娑。”由此可知他是实在无法忍受异乡的孤寂。偶得归家就不想离开;但终于再去赴任,去了又后悔。《瑞鹤仙》这首词,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写的。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故将别语恼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
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
谈何容易!天生一不朽之人,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处,此吾所为悁悁而悲也。夫所谓不朽者,非必周、孔而后不朽也。羿之射,秋之奕,俞跗之医,皆可以不朽也。使必待周、孔而后可以不朽,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孔哉!
子之大父一瓢先生,医之不朽者也,高年不禄。仆方思辑其梗概以永其人,而不意寄来墓志无一字及医,反托于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呜呼!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朽矣!
夫学在躬行,不在讲也。圣学莫如仁,先生能以术仁其民,使无夭札,是即孔子“老安少怀”之学也,素位而行,学孰大于是!而何必舍之以他求?文恭,相公也;子之大父,布衣也,相公借布衣以自重,则名高;而布衣扶相公以自尊,则甚陋。今执逮之人而问之曰:“一瓢先生非名医乎?”虽子之仇,无异词也。又问之曰:“一瓢先生其理学乎?”虽子之戚,有异词也,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得毋以“艺成而下”之说为斤斤乎?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精求之,何艺非道?貌袭之,道艺两失。医之为艺,尤非易言,神农始之,黄帝昌之,周公使冢宰领之,其道通于神圣。今天下医绝矣,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何也?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子不尊先人于百无一人之上,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之中,过矣!
仆昔疾病,性命危笃,尔时虽十周、程、张、朱何益?而先生独能以一刀圭活之,仆所以心折而信以为不朽之人也。虑此外必有异案良方,可以拯人,可以寿世者,辑而传焉,当高出语录陈言万万。而乃讳而不宣,甘舍神奇以就臭腐,在理学中未必增一伪席,而方伎中转失一真人矣。岂不悖哉!岂不惜哉!
人汹汹,鼓冬冬,襟袖五更风。大罗天上月朦胧,骑马上虚空。
香满衣,云满路,鸾凤绕身飞舞。霓旌绛节一群群,引见玉华君。
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
梦里相思,芳草王孙路。春无语。杜鹃啼处,泪染胭脂雨。
蓉少时,读书养晦堂之西偏一室,俯而读,仰而思,思有弗得5,辄起绕室以旋。室有洼,径尺,浸淫日广。每履之,足苦踬焉。既久而遂安之。
一日,父来室中,语之,顾而笑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命童子取土平之。后蓉复履,蹶然以惊,如土忽隆起者。俯视,地坦然,则既平矣。已而复然。又久而后安之。
噫!习之中人甚矣哉!足之履平地,而不与洼适也,及其久,则洼者若平,至使久而即乎其故,则反窒焉而不宁。故君子之学,贵乎慎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