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银阙浪漫漫,弱水回风欲到难。
光照竹宫劳夜拜,露漙金掌费朝餐。
力通青海求龙种,死讳文成食马肝。
待诏先生齿编贝,那教索米向长安。
蓬莱岛上的银色宫阙隔着漫漫波涛,海上回风转舟让人永无到达之期。
神光降临祠宫劳你深夜叩拜,金掌也沾朝露让你费神饮食。
你的武力能打通西域要来天马,却谎说方士因食马肝而死。
那才士东方朔牙如编串的贝壳,怎能让他在长安求讨奉禄供米。
诗咏汉武帝故事,是一篇借古讽今的咏史诗。
首联写武帝求仙海上之虚妄。引用《史记·封禅书》载武帝迷信方士少翁之事。此借以形容三神山四周环水,难以到达。
颔联写武帝祈求长生之徒劳。此处引用《汉武故事》《三辅黄图》等书中典故来例证。一个“劳”与一个“费”字暗寓讥讽,点明这些举动均属徒劳无补,确有一字寓贬的春秋笔法。
颈联写武帝开边求马,迷信方士而不知醒悟。汉武帝曾得神马于渥注水中,又伐大宛而得千里马。此处用典仅为借用,周礼中早有“马八尺以上为龙”之说,故可移植。一个“力”字写出他为个人私欲而不惜擅开边衅的独断专行。此句述马,遂联类而及下句的“食马肝”。亦用《史记·封禅书》载武帝迷信方士少翁之事。这一典故活现出统治者明知受骗却不思悔改,自欺而又欺人的心态,一个“讳”字将此揭露得入木三分。而且宋真宗伪造的黄帛天书恰与少翁行骗的帛书相巧合,更具讽刺意味。
尾联诗人自叹清贫,倾吐怨尤。这里作者是以东方朔自比。诗人感叹像东方朔这样的才士,不能教他乞米糊口,身为馆阁之臣的杨亿虽位居清要,却禄微薄,曾因家贫请求外任,其上表中有“方朔之饥欲死”语,足证此为自况。尾联是用才士待遇之菲薄,反衬统治者为满足一己私欲的侈靡荒唐,衬跌十分有力。
此诗句句用典,组织绵密,纯用叙事,不着议论,而讽意自见,还通过若干字眼暗寓褒贬,婉曲而不失严正之意,加之对仗工稳,音调铿锵,故刘攽称此诗“义山不能过也”(《中山诗话》)。
此诗载于西昆酬唱集,以此题唱和者共七人,人各一首,这是第一首。
汉武帝虽然是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但他崇信方士,一心追求长生成仙,演出了一幕幕迷信的闹剧。而杨亿生活的宋真宗朝也在为天降符瑞而忙得不亦乐乎。当时宋与辽订立了屈辱的澶渊之盟,王钦若向宋真宗进言以神道设教、封禅泰山来夸示外国,并伪造天书降临的祥瑞朝臣纷纷撰文歌功颂德,并为封禅而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戊申正月,真宗诈称天书降,改元,且议封禅。十月,真宗登泰山而封禅,后又于四年祀汾阴后土,一时间闹得乌烟瘴气。诗人正是利用了历史的这种惊人相似之处,写出了这一讽谕深刻的咏史诗。
河上望丛祠,庙前春雨来时。楚山无限鸟飞迟,兰棹空伤别离。
何处杜鹃啼不歇?艳红开尽如血。蝉鬓美人愁绝,百花芳草佳节。
怜君孤秀植庭中,细叶轻阴满座风。
桃李盛时虽寂寞,雪霜多后始青葱。
一年几变枯荣事,百尺方资柱石功。
为谢西园车马客,定悲摇落尽成空。
露侵驼褐晓寒轻,星斗阑干分外明。
寂寞小桥和梦过,稻田深处草虫鸣。
南康太守听事之东,有堂曰“直节”,朝请大夫徐君望圣之所作也。庭有八杉,长短巨细若一,直如引绳,高三寻,而后枝叶附之。岌然如揭太常之旗,如建承露之茎;凛然如公卿大夫高冠长剑立于王庭,有不可犯之色。堂始为军六曹吏所居,杉之阴,府史之所蹲伏,而簿书之所填委,莫知贵也。君见而怜之,作堂而以“直节”命焉。
夫物之生,未有不直者也。不幸而风雨挠之,岩石轧之,然后委曲随物,不能自保。虽竹箭之良,松柏之坚,皆不免于此。惟杉能遂其性,不扶而直,其生能傲冰雪,而死能利栋宇者与竹柏同,而以直过之。求之于人,盖所谓不待文王而兴者耶?
徐君温良泛爱,所居以循吏称,不为皦察之政,而行不失于直。观其所说,而其为人可得也。《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堂成,君以客饮于堂上。客醉而歌曰:“吾欲为曲,为曲必屈,曲可为乎?吾欲为直,为直必折,直可为乎?有如此杉,特立不倚,散柯布叶,安而不危乎?清风吹衣,飞雪满庭,颜色不变,君来燕嬉乎!封植灌溉,剪伐不至,杉不自知,而人是依乎!庐山之民,升堂见杉,怀思其人,其无已乎?”歌阕而罢。
元丰八年正月十四,眉山苏辙记。
枕苍龙云卧品清箫,跨白鹿春酣醉碧桃,唤青猿夜拆烧丹灶。二千年琼树老,飞来海上仙鹤。纱巾岸天风细,玉笙吹山月高,谁识王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