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睡慵开莫厌迟。自怜冰脸不时宜。偶作小红桃杏色,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休把闲心随物态,何事,酒生微晕沁瑶肌。诗老不知梅格在,吟咏,更看绿叶与青枝。
不要厌烦贪睡的红梅久久不能开放,只是爱惜自己不合时宜。偶尔是淡红如桃杏色,文静大放,偶尔疏条细枝傲立于雪霜。
红梅本具雪霜之质,不随俗作态媚人,虽呈红色,形类桃杏,乃是如美人不胜酒力所致,未曾堕其孤洁之本性。石延年根本不知道红梅的品格,只看重绿叶与青枝。
这是一首咏物词,作品通过红梅傲然挺立的性格,来书写自己迁谪后的艰难处境和复杂心情,表现了作者不愿屈节从流的态度和达观洒脱的品格。
作品的显著特点是融写物、抒情、议论于一体,并通过意境来表达思想感情。词以“好睡”发端,以“自怜”相承,从红梅的特征来展示红梅清冷、自爱的形象。红梅的一个明显特点,是苞芽期相当漫长,因谓“好睡”;虽然红梅好睡,但并非沉睡不醒,而是深藏暗香,有所期待,故曰“莫厌迟“。句中一“慵”字,悄悄透露了红梅的孤寂苦衷和艰难处境。红梅自身也明白,在这百花凋残的严寒时节,唯独自己含苞育蕾,岂非有不合时宜之感。苞蕾外部过着密集光洁的白茸,尽管如同玉兔霜花般的洁白可爱,也只能自我顾恋,悲叹“名花苦幽独”(作者《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枝,土人不知贵也》)罢了。词以“冰脸”来刻画红梅的玉洁冰清,既恰如其分的写出了红梅的仪表,也生动地写出了红梅不流习俗的超然之气,它赋予了红梅以生命和丰富的感情,形象逼真,发人深思。
“偶作小红桃杏色,闲雅,尚馀孤瘦雪霜姿。”这三句是“词眼”,绘形绘神,正面画出红梅的美姿丰神。“小红桃杏色”,说她色如桃杏,鲜艳娇丽,切红梅的一个“红”字。“孤瘦雪霜姿”,说她斗雪凌霜,归结到梅花孤傲瘦劲的本性。“偶作”一词上下关联,天生妙语。不说红梅天生红色,却说美人因“自怜冰脸不时宜”,才“偶作”红色以趋时风。但以下之意立转,虽偶露红妆,光彩照人,却仍保留雪霜之姿质,依然还她“冰脸”本色。形神兼备,尤贵于神,这才是真正的“梅格”!
下片三句续对红梅作渲染,笔转而意仍承。“休把闲心随物态”,承“尚余孤瘦雪霜姿”;“酒生微晕沁瑶肌”,承“偶作小红桃杏色”。“闲心”、“瑶肌”,仍以美人喻花,言心性本是闲淡雅致,不应随世态而转移;肌肤本是洁白如玉,何以酒晕生红?“休把”二字一责,“何事”二字一诘,其辞若有憾焉,其意仍为红梅作回护。“物态”,指桃杏娇柔媚人的春态。石氏《红梅》诗云“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其意昭然。这里是词体,故笔意婉转,不像做诗那样明白说出罢了。下面“诗老不知梅格在”,补笔点明,一纵一收,回到本意。红梅之所以不同于桃杏者,岂在于青枝绿叶之有无哉!这正是东坡咏红梅之慧眼独具、匠心独运处,也是他超越石延年《红梅》诗的真谛所在。
此词着意刻绘的红梅,与词人另一首词《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中“拣尽寒枝不肯栖”的缥缈孤鸿一样,是苏轼身处穷厄而不苟于世、洁身自守的人生态度的写照。花格、人格的契合,造就了作品超绝尘俗、冰清玉洁的词格。
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年),当时苏轼贬官在黄州,因读石延年《红梅》诗引起感触,遂作《红梅》诗三首。稍后,作者把其中一首改制成词,即取调名《定风波·红梅》。
春宵睡重,梦里还相送。枕畔起寻双玉凤,半日才知是梦。
一从卖翠人还,又无音信经年。却把泪来作水,流也流到伊边。
满眼韶华,东风惯是吹红去。几番烟雾,只有花难护。
梦里相思,芳草王孙路。春无语。杜鹃啼处,泪染胭脂雨。
江浦雷声喧昨夜,春城雨色动微寒。
黄鹂并坐交愁湿,白鹭群飞太剧干。
晚节渐于诗律细,谁家数去酒杯宽。
惟君最爱清狂客,百遍相看意未阑。
宾王启:侧闻戢翮触笼,负垂天而影;伏枥羁蹄,望绝尘而足。故以游莲遇絏,悟宋王于婴罗;在藻迷波,顾蒙庄于煦辙。是以临淄遣妇,寄束縕于齐邻;邯郸下客,效处囊于赵相。
伏惟明府公缔址琼峰,灵岳蔽丹霄之景;图基珠浦,神流沃清汉之波。玉札飞文,综宏词于楚傅;金籯缉艺,味雅道于扶阳。孕兰畹而生姿,沣灞锺高门之庆;产铜溪而写锷,荆蓝资象德之祯。幼辨羝羊,演飞龙之秘策;夙谈孔雀,对家禽之丽词。赤野浮炫价之光,珠胎莹色;丹穴陪来仪之迅,凤彩含姿。灵襟转璧,绚逸照于兰池;神府惊苹,韵清音于桂浦。谈丛散馥,韫馀气于九兰;笔海飞涛,骇洪波于八水。绾铜麟甸,制锦凫郊;化洽下车,恩孚揽辔。德声含咏,仁风飘十地之雄;道化编谣,惠露洒三天之渥。狎中牟之驯稚,岂惧骁媒?惊重泉之瑞鸾,非关照舞。虽则尘飞范甑,垂银有结绶之华;而乃调理宓弦,烹鸡屈函牛之量。加以招携白屋,劝诱青衿,遂使漱流逸客,望骥足以云蒸;栖泌遗才,款龙门而雾会。
某纬萧末品,拾艾幽人。寓迹雩坛,挹危直之秘说;托根磬诸,戢战胜之良图。幸以奉训趋庭,束情田于理窟;从师负笈,私默识于书林。至于九流百氏,颇探其异端;万卷五车,亦研其奥旨。将欲优游三乐,负杖以终年;栖迟一邱,鸣弦而卒岁。谅以糟糠不赡,甘旨之养屡空;箪食无资,朝夕之欢宁展?是以祈安阳之捧檄,似毛义之清尘,思鲁国之执鞭,蹈孔圣之馀志。属以蛩秋应节,雁序戒时,飙金将露玉共清,柳黛与荷缃渐歇。实含毫振藻之际,离经析理之期,不揆雕朽之材,窃冀迁乔之路。辄期泛爱,轻用自媒。傥荆璞无见致疑,夜光不逢桉剑,则沉骸九死,终望衔珠;殒首三泉,徒希结草。载尘清瞩,影外惭,冒渎威严,循心内骇。谨启。
夜郎天外怨离居,明月楼中音信疏。
北雁春归看欲尽,南来不得豫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