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头易觉愁。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萧娘脸嫩难承受眼泪,桃叶女眉头易显忧愁。
天下若是三分明月夜,有二分无奈要在扬州。
说是“忆扬州”,实际上是一首怀人的作品。所以诗人并不着力描写这座“绿杨城郭”的宜人风物,而是以离恨千端的绵绵情怀,追忆当日的别情。不写自己的殷切怀念,而写远人的别时音容,以往日远人的情重,衬出今日自己情怀之不堪,是深一层写法。
前两句“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头易觉愁”,所谓“相见时难别亦难”,极写当日的别离景象,“萧娘”“桃叶”均代指所思;“愁眉”“泪眼”似是重复,而以一“难”一“易”出之,便不觉其烦,反而有反复留连、无限萦怀之感。当日的愁眉,当日的泪眼,以及当日的惨痛心情,都作成今日无穷的思念。于此思念殷切之际,惟觉一片惆怅,无可诉说之人,于是,抬头而见月,但此月偏偏又是当时扬州照人离别之月,更加助愁添恨。虽然时光冲淡了当日的凄苦,却割不断缠绵的思念。这种挣不断、解不开的心绪,本与明月无关,奈它曾照离人泪眼,似是有情,而今宵偏照愁人又似无动于衷,却又可憎。诗人于深夜抬头望月时,本欲解脱此一段愁思,却想不到月光又来缠人,故曰“明月无赖”。
古人律体绝句的结尾处,有时用一种叫做“一笔荡开”的方法,往往会产生一种“寄意无穷”的效果。这首诗所不同的,是它不在第四句用,而在第三句时即已“荡开”。曰愁眉,曰泪眼,虽作者余情未尽,而他事已不必增添,于是忽然揽入一轮明月,以写无可奈何的情态,可谓诗思险谲。这两句看似将全诗截为两段,实则欲断不断,题中用“忆”字,将全诗连贯起来,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别是一般滋味”。
“无赖”二字,本有褒贬两义,这里因明月恼人,有抱怨意。但后世因惊赏这对扬州明月的新奇描绘,就离开了作者原意,把它截下来只作为描写扬州夜月的传神警句来欣赏,这时的“无赖”二字又成为爱极的昵称了。这也是形象有时会大于作者构思的一例。
本来月光普照,遍及人寰,并不偏宠扬州。而扬州的魅力,也非仅在月色。诗为传神,有时似乎违反常理,却能深入事理骨髓。“三分”这样的数目字,都是不可以常理论的,而它的艺术效果是惊人的。以徐凝此诗而论,后世读者读此诗后,对扬州的向往如醉如痴,致使“二分明月”成为扬州的代称。至如“月色无赖”,后世如王安石“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中的“春色恼人”即与之同一机杼。
《忆扬州》是一首怀人诗,但标题却不明题怀人,而偏曰怀地。这是因为诗人把扬州明月写到了入神的地步,并用“无赖”之“明月”,把扬州装点出无限的风姿,与《忆扬州》的标题吻合无间,因而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向向往扬州的美好。这也许是诗人有意的安排。无论如何,这种大胆的艺术构思所产生的效果,是不能不使人为之惊叹的。
徐凝曾到扬州,并在那里产生过一段感情。这段感情在他此后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的美丽。于是,就有了这首《忆扬州》。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宿雨洗天津,无泥未有尘。
初晴迎早夏,落照送残春。
兴发诗随口,狂来酒寄身。
水边行嵬峨,桥上立逡巡。
疏傅心情老,吴公政化新。
三川徒有主,风景属闲人。
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
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
醉云又兼醒雨,楚梦时来往。倦蜂刚著梨花、惹游荡。还作一段相思,冷波叶舞愁红,送人双桨。
暗凝想。情共天涯秋黯,朱桥锁深巷。会稀投得轻分、顿惆怅。此去幽曲谁来,可怜残照西风,半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