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野鹭鸶飞一只,水荭花发秋江碧。刘郎此日别天仙,登绮席,泪珠滴,十二晚峰高历历。
一只纯白的鹭鸶,掠过碧野清空飞去,江边红色的水荭花,点燃了碧水秋江的浓绿。传说是今天刘郎与天仙别离,重返人间锦绣的坐席,送别的泪如珍珠滴落,化成十二高峰历历。
“晴野鹭鸳飞一只,水葓花发秋江碧”,叙写秋景,切半年后还家的时令;已非复“气候草木常是春时”的山中景致,是为别后独行野望所见,兼以衬托人物此时的心境。鹭鸳为水鸟,栖于水边,高下飞翔。王维诗:“漠漠水田飞白鹭。”李绅诗:“碧峰斜见鹭鸶飞。”此句特写“飞一只”,离意明显。“一只”二字置于句末,唐高骈《步虚词》已有“青溪道士人不识,上天下天鹤一只”的先例,都是为了使这两个字得到强调,和加上着重点差不多,不只是为了押韵的缘故。水荭是丛生于江边洲涪间的水草,又称水葓,夏秋开花,花白色或粉红色。“水荭花发秋江碧”,境界未尝不阔远清疏,色彩亦甚鲜妍谐美,然而不能吸引此时刘郎的心目者,他的心还留在适才分别的场景之中,于眼前佳景自似视若无睹,因下文而可知也。于是接转“刘郎此日别天仙,登绮席,泪珠滴”三句,回叙别时情景。对“天仙”、临“绮席”,而“泪珠滴”,是一“别”字使然。思归之心至切,离别之情又难,当此际,自应有许多心事、言辞、态度,而作者只用“泪珠滴”三字了之。盖写情人相别悄景,最富概括性、表现力的,莫如写流泪了。格律上此处只许写三个字,就写这三个字,一切都可尽包其中;至如“和泪出门相送”之“相送”也,“执手相看泪眼”之“执乎“也,在这三个字面前,反觉辞费了。盖写也写不尽,写一二点反显其少,不如不写反觉其多。末句“十二晚峰青历历”,又转头来写别后独行所见。此亦写景,但与开头写景又有不同。开头之景,作者所设之景也,非必主人公目中之景;入目而不入心,与无景同。结句之景,诚主人公目中之景也,入目而又动心。情人已别,眼前只有青峰历历可数;山色可认,山中人更可思。必曰“十二峰”者,又用宋玉《高唐赋》中巫山神女事。南宋范成大曾两游巫山,作有前后《巫山高》诗,后诗云:“凝真宫前十二峰,两峰娟妙翠插空;余峰竞秀尚多有,白壁苍崖无数重”,可以为词中的“峰青”作注。此句以景结情,兼用两典,融合无痕。
这首《天仙子》撷取临别时的一幕,写得情景交融。篇幅虽短,思致却深。句丽而意清,语真而情挚,不涉绮思,诚为此调中上驷。
此词咏调名原意,即刘、阮入天台山遇仙女的故事,托意仙缘,实写人情。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等书记载:“东汉剡县人刘晨、阮肇同入天台山采药,迷不得返,饥食桃实,渴饮溪水。在山溪边遇二美貌女子,待他们如旧相识,并邀至家款待,当晚成亲。十日后刘、阮求归,二女苦留,又过了半年。山中气候草木常是春时,百鸟啼鸣,更使二人怀乡念家,归思甚苦,女遂相送,指示还路。既还,亲旧零落,邑屋改异,子孙已历七代。”这个故事,为后世诗词小说戏曲取作题材,或寄寓世人对仙境奇遇的向往,或借以抒发聚散相思的苦情。丁寿田等评韦庄同调“刘阮不归春日曛”云:“此词盖借用刘阮事咏美人窝耳。”(《唐五代四大名家词》乙篇)于皇甫此词亦可作如是观。而其创作时间未能确证。
晚知清净理,日与人群疏。
将候远山僧,先期扫弊庐。
果从云峰里,顾我蓬蒿居。
藉草饭松屑,焚香看道书。
燃灯昼欲尽,鸣磬夜方初。
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
思归何必深,身世犹空虚。
自别西风憔悴甚,冻云流水平桥。并无黄叶伴飘飘。乱鸦三四点,愁坐话无憀。
云压西村茅舍重,怕他榾柮同烧。好留蛮样到春宵。三眠明岁事,重斗小楼腰。
自净方能净彼,我自汗流呀气。寄语澡浴人,且共肉身游戏。但洗,但洗,俯为人间一切。
五月庐山春未尽,浓绿丛中,时见红成阵。耀眼好花初识认,杜鹃佳品云锦。
攒叶圆端苍玉润,托出繁英,色胜棠樱嫩。避暑人来应怅恨,芳时未及观娇韵。
垅上扶犁儿,手种腹长饥。
窗下抛梭女,手织身无衣。
我愿燕赵姝,化为嫫母姿。
一笑不值钱,自然家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