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铭。
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
记取江湖泊船处,卧闻新雁落寒汀。
腰上佩带的羽箭已长期凋零,只叹未到燕然山刻石记功名。
想我老夫尚能横越那大沙漠,诸位何至于新亭落泪空悲鸣。
我虽有万死不辞的报国之志,却无奈双鬓斑白不能再转青。
应牢牢记住常年江湖泊船处,卧闻寒州上新雁到来的叫声。
这首诗写了诗人陆游山村闲居时的见闻感受,慷慨苍凉、饱含爱国热忱。
首联写退居乡野、久离疆场、无缘抗敌的落寞怅惘。“羽箭久凋零”,足见其闲居、被弃置已久的郁闷。“燕然未勒名”用层递手法说壮志难酬,愤懑不平。奠定了一种失意、悲愁的感情基调。
颔联抒发了雄飞奋发的壮怀,表达了对那些面临外侮却不抵抗、无作为的达官贵人的指斥。上句是说大丈夫在神州陆沉之际,应“捐躯赴国难”,不可安然老死。一个“犹”字道出他不甘示弱的心态。“绝大漠”,典出《汉书·卫将军骠骑列传》,是汉武帝表彰霍去病之语。两鬓萧萧,仍然豪气干云,梦想着驰骋大漠、浴血沙场;这反照出朝廷中的那些面对强虏只知割地求和而不思奋争的文官武将的奴相。“诸君何至泣新亭”,作者用典故,表达了对高居庙堂的权贵在国家山河破碎之际束手垂泪的懦弱昏庸的不满。
颈联以工稳的对仗,揭示了岁月蹉跎与夙愿难偿的矛盾。“一身报国有万死”,“一”与“万”的强烈的对比,鲜明地表达了作者的拳拳爱国心与殷殷报国情,掷地有声。“双鬓向人无再青”,这一句是说,岁月不饶人,满鬓飞霜,无法重获青黑之色,抒发了对华年空掷、青春难再的感伤与悲愤。作者抱定了“为国牺牲敢惜身”的志向,却找不到能了解他的志向的人。这两句直抒胸臆,是全诗之眼。
尾联点破诗歌题面,回笔写眼前自己闲泊水村的寂寥景象。所看到的是荒寒的汀州上的新雁,叫人潸然落泪。这两句是借象表意,间接抒情。
全诗以夜泊水村所见的景象而写怀遣闷,寄慨遥深。用典贴切,出语自然,感情充沛,使本诗在悲歌中又显出沉雄的气象。
这首诗作于淳熙九年(1182年)秋,作者时年五十八岁。淳熙六年,陆游因为开义仓赈济饥民,受到当权者的反对,被罢职回乡。淳熙九年,陆游主管成都府玉局观,奉祠居家,孤寂无聊,但报国之心一日未灭,便创作了此诗。

水天向晚碧沉沉,树影霞光重叠深。
浸月冷波千顷练,苞霜新橘万株金。
幸无案牍何妨醉,纵有笙歌不废吟。
十只画船何处宿,洞庭山脚太湖心。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史称华佗以恃能厌事,为曹公所怒。荀文若请曰:“佗术实工,人命系焉,宜议能以宥。”曹公曰:“忧天下无此鼠辈邪!” 遂考竟佗。至仓舒病且死,见医不能生,始有悔之之叹。嗟乎!以操之明略见几,然犹轻杀材能如是。文若之智力地望,以的然之理攻之,然犹不能返其恚。执柄者之恚,真可畏诸,亦可慎诸。
原夫史氏之书于册也,是使后之人宽能者之刑,纳贤者之谕,而惩暴者之轻杀。故自恃能至有悔,悉书焉。后之惑者,复用是为口实。悲哉!夫贤能不能无过,苟置于理矣,或必有宽之之请。彼壬人皆曰:“忧天下无材邪!”曾不知悔之日,方痛材之不可多也。或必有惜之之叹。彼壬人皆曰:“譬彼死矣,将若何?”曾不知悔之日,方痛生之不可再也。可不谓大哀乎?
夫以佗之不宜杀,昭昭然不可言也。独病夫史书之义,是将推此而广耳。吾观自曹魏以来,执死生之柄者,用一恚而杀材能众矣。又焉用书佗之事为?呜呼!前事之不忘,期有劝且惩也。而暴者复借口以快意。孙权则曰:“曹孟德杀孔文举矣,孤于虞翻何如?”而孔融亦以应泰山杀孝廉自譬。仲谋近霸者,文举有高名,犹以可惩为故事,矧他人哉?
此石巍巍活象牛,埋藏是地数千秋。
风吹遍体无毛动,雨滴浑身有汗流。
芳草齐眉弗入口,牧童扳角不回头。
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小楼深阁,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