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汝青衫叟。阅浮生、繁华萧索,白衣苍狗。六代风流归扺掌,舌下涛飞山走。似易水、歌声听久。试问于今真姓字,但回头笑指芜城柳。休暂住,谭天口。
当年处仲东来后。断江流、楼船铁锁,落星如斗。七十九年尘土梦,才向青门沽酒。更谁是、嘉荣旧友。天宝琵琶宫监在,诉江潭憔悴人知否。今昔恨,一搔首。
唉你这个身穿青衫的老头,看尽了动荡的人生,繁华转瞬变成萧瑟。就像云层幻现的白衣苍狗。六朝的风流已归击掌谈说,口中舌下如涛飞山走,就像在易水边,慷慨悲歌已经听久。试问如今你的真实姓名,你只是回过头去,笑指扬州城中的垂柳。可不要闭上,你谈天说地的利口。
当年左良玉率军东下以后,截断了江流,他的楼船又烧断铁锁,可军至半途将星陨落山丘。七十九年的人生就像尘世中的梦,如今又流落街头沽酒浇愁。更有谁,是当年与你一同献艺的朋友?天宝时的琵琶艺人和太监还在,对江潭倾述身心憔悴不知有人知否。今昔的怨恨,都化作了一回感慨的搔首。

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酒。
城尖径仄旌旆愁,独立缥缈之飞楼。
峡坼云霾龙虎卧,江清日抱鼋鼍游。
扶桑西枝对断石,弱水东影随长流。
杖藜叹世者谁子?泣血迸空回白头。
芙蕖与草本诸花似觉稍异,然有根无树,一岁一生,其性同也。谱云:“产于水者曰草芙蓉,产于陆者曰旱莲。”则谓非草本不得矣。予夏季倚此为命者,非故效颦于茂叔,而袭成说于前人也,以芙蕖之可人,其事不一而足,请备述之。
群葩当令时,只在花开之数日,前此后此皆属过而不问之秋矣。芙蕖则不然:自荷钱出水之日,便为点缀绿波;及其茎叶既生,则又日高日上,日上日妍。有风既作飘飖之态,无风亦呈袅娜之姿,是我于花之未开,先享无穷逸致矣。迨至菡萏成花,娇姿欲滴,后先相继,自夏徂秋,此则在花为分内之事,在人为应得之资者也。及花之既谢,亦可告无罪于主人矣;乃复蒂下生蓬,蓬中结实,亭亭独立,犹似未开之花,与翠叶并擎,不至白露为霜而能事不已。此皆言其可目者也。
可鼻,则有荷叶之清香,荷花之异馥;避暑而暑为之退,纳凉而凉逐之生。
至其可人之口者,则莲实与藕皆并列盘餐而互芬齿颊者也。
只有霜中败叶,零落难堪,似成弃物矣;乃摘而藏之,又备经年裹物之用。
是芙蕖者也,无一时一刻不适耳目之观,无一物一丝不备家常之用者也。有五谷之实而不有其名,兼百花之长而各去其短,种植之利有大于此者乎?
予四命之中,此命为最。无如酷好一生。竟不得半亩方塘,为安身立命之地,仅凿斗大一池,植数茎以塞责,又时病其漏,望天乞水以救之,殆所谓不善养生而草菅其命者哉。
我行至商洛,幽独访神仙。
园绮复安在?云萝尚宛然。
荒凉千古迹,芜没四坟连。
伊昔炼金鼎,何年闭玉泉?
陇寒惟有月,松古渐无烟。
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
紫芝高咏罢,青史旧名传。
今日并如此,哀哉信可怜。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