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谁家子,黄龙边塞儿。
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
春蕙忽秋草,莎鸡鸣西池。
风摧寒梭响,月入霜闺悲。
忆与君别年,种桃齐蛾眉。
桃今百馀尺,花落成枯枝。
终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
骑在白马上,那是谁家的少年?他是在龙城边塞戍城立功之人。
天气塞冷,天山积雪厚有三丈,怎么适合远行呢?
春日的蕙兰忽而变得枯萎,成了秋草,闺中的美人也已到迟暮之年。
风吹动寒梭发出的声响,月亮伴着清霜,更显出间中女子的无限伤悲。
还记得与丈夫离别的那年,门I前种的桃树与她齐眉。
如今桃树已经高百余尺了,很多枝条已经枯萎了。
终然不见丈夫归来,只有凄伤的眼泪独自空流。
这首诗为一首阅怨诗,以思妇于过去的回忆与想象起;以如今的空守家中、行人来归结。词句简单明朗,理解良读带来的结果,便是人们对于这位闺中少妇仿佛还带着复杂而哀伤的情感更为深切的体悟,与更为说身处地的慨叹,使全诗简单平实的笔触,平添了更为触动人心弦的感染力。
诗的首二联是女子之想象,时光已逝,独守闺中的少妇只得一边一遍一遍地数着郎君犹在的为数不多的回忆度日,一边暗自懊悔:那骑在白马上俊朗的翩翩少年,正是那要在龙城边塞戍边立功的热血男儿。只可惜,如今的天山天寒地冻,积雪三丈之深,哪里是适合远行的时候呢?回忆的,是丈夫多年未归导致的对当年送君戍边的无尽懊悔,更显女子思之深、爱之切。
第三联是时光之逝,更是时令之暗指。转眼之间,春日的兰花已变成了秋风里枯黄的草木,又是一年的春去秋来,时光在苒,曾经的美人已是朱颜不再,已至迟暮。第四联更是用深秋霜月之景,与上句呼应,尽显女子境况之伤悲寒凉,一代女中豪杰都曾叹“秋风秋雨愁煞人”,更何况此一弱女子。冷肃的秋风吹起梭子猎猎作响,可吹凉的又何止是那一只梭子,怕是那一颗日夜期盼行人归乡的心,也是已经在那年复一年的秋风中被吹得千疮百孔,甚是寒凉了,至此清晰地幻勒出了闺中女子的无尽伤悲。若说这两联以清冷之环境衬人物凄清之心境已是足以令人心痛,那么接下两联中仿佛事不关己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过去与现在进行对比的笔触,再加上尾联中泪空流之语,便是一只大手,轻缓地、猝不及防地触动了人心中柔软的地方,令人感受到眼中的温热:遥想离别那年,你我种下的桃树才到我眉眼处,可如今,花开花落几十年,枝条一年年地抽出了新芽又枯萎,那曾经与我一同栽树的人啊,你究竟身在何处?可这样的低语,恐怕唯有那桃树听到了,便只得留那凄伤的眼泪暗自流淌。其间压抑着不为人所知的心酸凄苦,由此可见。
总之,这六句一忆别时,一说今昔,借桃树的发展变化,表明离别时间之久;而桃花一年一年开放,如今既成“枯枝”,自然不会再开花。正如前人咏荷一样,它也是“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李璟《摊破浣溪沙》)了。这样自然生发迟暮之感了。最后点题“独不见”,以“流泪空自知”的极度悲切结束。
这首诗题材较为常见,是诗人们较常作的闺怨诗,然而这首诗却用简单明朗的笔触,采用想象、对比等手法,将一位独守闺中几十载,郎君杳无音信而不知何时还归的思妇影象展现得极为丰满。而后六句中过去与现实的闪现,颇有归有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项脊轩志》)的哀伤、无奈与悲凉之感,令人唏嘘不已。
这是李白二百三十首乐府歌吟中的一首,也是李白大约一百三十多首有关妇女题材的诗中的一首。结束了许多年的分割扰攘,从建立起轰轰烈烈的大唐王朝后,四邻战事不断发生:有的属于防御自卫性质;有的则是穷兵黩武的拓边战争。虽说“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岑参《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但“岂为妻子谋”,闺中思妇的寂寞和怀念,便大量出现在唐人诗篇中。这首诗是其中的典型作品
正月二十五日,伯伯以果子、弄物,招送寄寄体魄,归大茔之旁。哀哉!尔生四年,方复本族。既复数月,奄然归无。于鞠育而未深,结悲伤而何极!尔来也何故,去也何缘?念当稚戏之辰,孰测死生之位?时吾赴调京下,移家关中,事故纷纶,光阴迁贸,寄瘗尔骨,五年于兹。白草枯荄,荒途古陌,朝饥谁饱,夜渴谁怜?尔之栖栖,吾有罪矣!今我仲姊,反葬有期。遂迁尔灵,来复先域。平原卜穴,刊石书铭。明知过礼之文,何忍深情所属!
自尔殁后,侄辈数人,竹马玉环,绣襜文褓。堂前阶下,日里风中,弄药争花,纷吾左右。独尔精诚,不知所之。况吾别娶已来,胤绪未立。犹子之义,倍切他人。念往抚存,五情空热。
呜呼!荥水之上,坛山之侧。汝乃曾乃祖,松槚森行;伯姑仲姑,冢坟相接。汝来往于此,勿怖勿惊。华彩衣裳,甘香饮食。汝来受此,无少无多。汝伯祭汝,汝父哭汝,哀哀寄寄,汝知之耶?
临湖门外是侬家,郎若闲时来吃茶。
黄土筑墙茅盖屋,门前一树紫荆花。
送归云去雁,淡寒采满溪楼。正佩解1湘腰,钗孤楚鬓,鸾鉴分收。凝情望行处路,但疏烟远树织离忧。只有楼前流水,伴人清泪长流。
霜华夜永逼衾裯,唤谁护衣篝?今粉馆重来,芳尘未扫,争见嬉游!情知闷来殢酒,奈回肠不醉只添愁。脉脉无言竟日,断魂双鹜南州。
商水西门语,东风动柳技。
年华入危涕,世事本前期。
草草檀公策,茫茫杜老诗。
山川马前阔,不敢计归时。
昔之人贵极富溢,则往往为别馆以自娱,穷极土木之工,而无所爱惜。既成,则不得久居其中,偶一至焉而已,有终身不得至者焉。而人之得久居其中者,力又不足以为之。夫贤公卿勤劳王事,固将不暇于此;而卑庸者类欲以此震耀其乡里之愚。
临朐相国冯公,其在廷时无可訾,亦无可称。而有园在都城之东南隅。其广三十亩,无杂树,随地势之高下,尽植以柳,而榜其堂曰“万柳之堂”。短墙之外,骑行者可望而见其中。径曲而深,因其洼以为池,而累其土以成山;池旁皆兼葭,云水萧疏可爱。
雍正之初,予始至京师,则好游者咸为予言此地之胜。一至,犹稍有亭榭。再至,则向之飞梁架于水上者,今欹卧于水中矣。三至,则凡其所植柳,斩焉无一株之存。
人世富贵之光荣,其与时升降,盖略与此园等。然则士苟有以自得,宜其不外慕乎富贵。彼身在富贵之中者,方殷忧之不暇,又何必朘民之膏以为苑囿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