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船捶鼓催君去,高楼把酒留君住。去住若为情?西江潮欲平。
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
画船捶着鼓催你启程.高楼上我端着酒想把你留住。是去还是留,真叫人难以抉择,此时西江的潮水将要平患。
江湖时常有。只是我俩从此便南北相隔。今天这酒杯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同饮!
这首词从送别的场面写起。捶鼓,犹言敲鼓,是开船的信号。船家已击鼓催行,而这一边却在楼上把盏劝酒。“催”,见时间之难以再延。“留”,见送行人之殷勤留恋。这一开头用一“去”一“住”,一“催”一“留”,就把去和住的矛盾突出来了,并且带动全篇。“去住若为情?”即由首二句直接逼出“欲去不忍,欲住不能,何以为情?”这一问题,但这种问题本来谁也回答不了,下文如果接应不好,不仅这一句成为累赘,就连头两句也难免呆相。“西江潮欲平”的好处在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由前面击鼓催客、高楼把酒的场面推出一个江潮涨平的空镜头。句中的“欲”字包含了一个时间推进过程,说明话别时间颇长,而江潮已渐渐涨满,到了船家趁潮水开航的时候了。可以想象,正在把酒之际,突然看到江潮已涨,两个朋友在感情上会产生多么复杂的反应,心潮也必然如江潮一样愈加激荡不已。
换头仍就江潮生发,潮水有信,定时起落,所以说“容易得”,然而它能送人去却未必会送人来。一旦南北分离,相见即无定期。“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这最后一结悠然宕开,与上片以景结情,都值得玩味。“此樽空”,遥承上片次句“把酒留君”,“樽空”见情不忍别,共拚一醉。但即使饮至樽空,故人终不可留,所以结尾则由叹见面之难,转思它日再会,发出“知君何日同”的感慨。
词借江潮抒别情,不仅情景交融,同时还显出情景与意念活动相结合的特点。词在“去住若为情”这样的思忖后,接以“江头潮欲平”,看上去是写景,实际上却把思索和情感活动带进了景物描写,在读者的感受中,那茫茫的江潮似乎融汇着词人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浩渺的情思。下片“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仍不离眼前景象,而更侧重写意念,以传达人物的心境。结尾二句虽然表现为感慨,却又是循上文意念活动继续发展的结果。所循的思路应该是:今日樽空而潮载君去,但未知潮水何日复能送君归来。依然是情景和思忖结合。不过,景由现场转入到想象中而已。词中“君”字三见,“去”、“住”、“江”、“潮”均两见。特别是换头与一般不同,“江”“潮”二字连续出现,造成回环往复的语言节奏,也有助于表现依依不舍、绵长深厚的情思。
宋英宗治平二年(公元1065年),舒亶考中进士,舒亶在中进士后初任临海县尉,因擅杀不孝部属而辞官回乡,复起后调任审官院主簿。不久,他接受了一个任务,即出使西夏,划分宋夏疆界。这首词便是他在出使西夏之期所做
次吴江,小泊,夜饮僧窗惜别。邦人赵簿携小妓侑尊。连歌数阕,皆清真词。酒尽已四鼓。赋此词饯尹梅津。
送客吴皋,正试霜夜冷,枫落长桥。望天不尽,背城渐杳,离亭黯黯,恨永迢迢。翠香零落红衣老,暮愁锁、残柳眉梢。念瘦腰、沈郎旧日,曾系兰桡。
仙人凤咽琼箫,怅断魂送远,《九辩》难招。醉鬟留盼,小窗剪烛,歌云载恨,飞上银霄。素秋不解随船去,败红趁一叶寒涛。梦翠翘,怨鸿料过南谯。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左军羊长史,衔使秦川,作此与之。
愚生三季后,慨然念黄虞。
得知千载上,正赖古人书。
圣贤留余迹,事事在中都。
岂忘游心目?关河不可逾。
九域甫已一,逝将理舟舆。
闻君当先迈,负疴不获俱。
路若经商山,为我少踌躇。
多谢绮与甪,精爽今何如?
紫芝谁复采?深谷久应芜。
驷马无贳患,贫贱有交娱。
清谣结心曲,人乖运见疏。
拥怀累代下,言尽意不舒。
萋萋芳草小楼西,云压雁声低。两行疏柳,一丝残照,万点鸦栖。
春山碧树秋重绿,人在武陵溪。无情明月,有情归梦,同到幽闺。
唐河店南距常山郡七里,因河为名。平时虏至店饮食游息,不以为怪。兵兴以来,始防捍之,然亦未甚惧。
端拱中,有妪独止店上。会一虏至,系马于门,持弓矢坐定,呵妪汲水。妪持绠缶趋井,悬而复止,因胡语呼虏为王,且告虏曰:“绠短,不能及也。妪老力惫,王可自取之。”虏因系绠弓杪,俯而汲焉。妪自后推虏堕井,跨马诣郡。马之介甲具焉,鞍之后复悬一彘首。常山民吏观而壮之。噫!国之备塞,多用边兵,盖有以也;以其习战斗而不畏懦矣。一妪尚尔,其人可知也。
近世边郡骑兵之勇者,在上谷曰“静塞”,在雄州曰“骁捷”,在常山曰“厅子”。是皆习干戈战斗而不畏懦者也。闻虏之至,或父母辔马,妻子取弓矢,至有不俟甲胃而进者。顷年胡马南下,不过上谷者久之,以“静塞”骑兵之勇也。会边将取“静塞”马分录帐下以自卫,故上谷不守。
今“骁捷”“厅子”之号尚存而兵不甚众,虽加召募,边人不应,何也?盖选归上都,离失乡土敌也;又月给微薄,或不能充;所赐介胄鞍马,皆脆弱赢瘠,不足御胡;其坚利壮健者,悉为上军所取;及其赴敌,则此辈身先,宜其不乐为也。
诚能定其军,使有乡土之恋;厚其给,使得衣食之足;复赐以坚甲健马,则何敌不破!如是得边兵一万,可敌客军五万矣。谋人之国者,不于此而留心,吾未见其忠也。
故因一妪之勇,总录边事,贻于有位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