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枕上吴中路。遣黄耳、随君去。若到松江呼小渡。莫惊鸥鹭,四桥尽是,老子经行处。
辋川图上看春暮。常记高人右丞句。作个归期天已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三年来我做梦都想回吴中,如今让黄犬代我传书随你去。当你走到松江渡口叫渡时,千万莫惊动水中鸳鸯白鹭。苏州四桥全都是我当年经行游览去处。
在《辋川图》上观看暮春景物,我常记得高人王维的诗句。暗定归期老天必定会准许。身上的春衣还是小蛮一针一线缝制,那上面还淋着西湖的雨水。
这是一首送人之作。此词一方面作者为送客而作,一方面自己客居他乡,是为客中送客之作。在众多的送别词中,苏轼的这首《青玉案》可谓别具一格。
上片抒写作者对苏坚归吴的羡慕和自己对吴中旧游的思念。“三年枕上吴中路”写苏坚随苏轼三年为官未归,枕头上都牵绕着回家的道路,展现了自己思乡心切,也表达了对友人归家的理解和关切之情。接着用“黄犬”这一典故,表达出盼伯固回吴后及时来信。“呼小渡”数句细节传神,虚中寓实,给对方一种“伴你同行”的亲切感。“若到松江呼小渡,莫惊鸥鹭“表现了词人对吴中故地眷恋之深。如果说“若到”二句是从对方入手,那么“四桥”二句就是从己方入手,意谓友人将去的家乡也曾是作者游历的地方。作者以“老子”自称,语气幽默诙谐,显出朋友之间的亲昵与坦诚。
下片写词人思归心切,就苏坚之“归”,抒说己之“归计”,间接表达对官海浮沉的厌倦。过片以对王维《辋川图》的仰慕开篇,直言记得王维的诗句,暗许送友思归之意。“作个归期天定许”一句,奇境别开,明知不可归而犹言“天定许”,思归之情,倍见殷切。“小蛮针线”则显出宦游天涯之可哀,情真意切,其意境绝非柳永“针线闲拈伴伊坐”(《定风波·自春来惨绿愁红》)之类小儿女语所可比拟。“归期天定许”写苏轼迫切思归与亲人爱侣团聚,特借白居易所宠爱的善舞妓人小蛮喻指其爱妾朝云。朝云亲手缝制的春衫“曾湿西湖雨”,为“天注定”做一注脚:天公有情,为朝云之相思而洒泪雨,淋湿作者春衫。
此词赞赏苏坚的故乡,称许苏坚的才华,写其对家乡的思念,祝贺他的归乡。全词中心在于一个“归字”,既是羡慕苏坚归吴中,亦是悲叹自己归梦难成。词写思念亲人含蓄深沉,风格婉曲而又旷放。
此词当为苏轼于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年)八月在扬州时所作。此前三年,即元祐四年至六年(1089年—1091年),苏轼在杭州担任太守,苏坚是他的属官,监杭州商税,两人交往颇密。此时因苏轼被召还京,苏坚告别苏轼回吴中故居,苏轼为之送行而作此词。
此词《乐府雅词拾遗》卷上作蒋璨词,《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十九引《桐江诗话》以及《阳春白雪》卷五均作姚志道词。唐圭璋《宋词互见考》谓此说法乃流传之误,当为苏轼词。朱本、龙本、曹本俱编于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年),薛本、邹王本谓作于是年八月。
长江千里。限南北、雪浪云涛无际。天险难逾,人谋克壮,索虏岂能吞噬。阿坚百万南牧,倏忽长驱吾地。破强敌,在谢公处画,从容颐指。
奇伟。淝水上,八千戈甲,结阵当蛇豕。鞭弭周旋,旌旗麾动,坐却北军风靡。夜闻数声鸣鹤,尽道王师将至。延晋祚,庇烝民,周雅何曾专美。
精卫谁教尔填海,海边石子青磊磊。
但得海水作枯池,海中鱼龙何所为?
口穿岂为空衔石,山中草木无全枝。
朝在树头暮海里,飞多羽折时堕水。
高山未尽海未平,愿我身死子还生!
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水晶环入麦糊盆,才沾粘便滚,文章糊了盛钱囤,门庭改做迷魂阵,清廉贬入睡馄饨。胡芦提倒稳。
伊五帝之不同礼,三王亦又不同乐。数极自然变化,非是故相反驳。德政不能救世溷乱,赏罚岂足惩时清浊?春秋时祸败之始,战国逾复增其荼毒。秦汉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诌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竬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
原斯瘼之所兴,实执政之匪贤。女谒掩其视听兮,近习秉其威权。所好则钻皮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虽欲竭诚而尽忠,路绝险而靡缘。九重既不可启,又群吠之狺狺。安危亡于旦夕,肆嗜欲于目前。奚异涉海之失柂,积薪而待燃?荣纳由于闪榆,孰知辨其蚩妍?故法禁屈桡于势族,恩泽不逮于单门。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匪存。
有秦客者,乃为诗曰: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抗脏倚门边。
鲁生闻此辞,系而作歌曰: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
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霜月定相知,先识春风面。
主人情意深,不管江妃怨。折我最繁枝,还许冰壶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