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佳,清吹与鸣弹。
感彼柏下人,安得不为欢?
清歌散新声,绿酒开芳颜。
未知明日事,余襟良已殚。
今日天气多美好,管乐清吹鸣琴弹。
感慨柏下长眠者,人生怎能不为欢?
清歌一曲发新声,新酒使人开笑颜。
未知明日生死事,快意当前且尽欢。
此诗篇幅简短,内容平凡,但却博得很多人的赞赏,当有其不平凡的所在。说平凡,如“今日天气佳,清吹与鸣弹。”“清歌散新声,绿酒开芳颜。”写在某一天气候很好的日子里,和一些朋友结伴出游,就地开颜欢饮,或唱“清歌”,或吹管乐和弹奏弦乐以助兴。这都是很普通的活动,诗所用的语言也很普通。说不平凡,因为所游是在人家墓地的柏树下,“感彼柏下人,安得不为欢”,要“为欢”偏又选择这种容易引人伤感的地方。在引人伤感的地方能够“为欢”的人,不是极端麻木不仁的庸夫俗子,应该就是胸怀极端了悟超脱,能勘破俗谛,消除对于死亡的畏惧的高人。陶渊明并不麻木,他明显地“感彼柏下人”死后长埋地下所显示的人生短促与空虚;并且又从当日时事的变化,从自身的生活或生命的维持看,都有“未知明日事”之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为欢”;还能做到“余襟良已殚”,即能做到胸中郁积尽消,欢情畅竭,当然有其高出于人的不平凡的了悟与超脱。明日发生之事诚不可知,然生死之忧则未尝不知。诗人洒脱之处恰在于此。纵知此忧,今朝且尽情欢笑,生无所憾。这对于生死问题的了悟与超脱,是一种自然运化观、朴素生死观,比起当时“服食求神仙”、追求“神不灭”的士大夫,不知高出多少倍。
总之,这似乎是首平凡的小诗,其实诗情飘洒豪放,诗调轻盈明快,清吹与墓柏显得这般调和,无怪乎昔人对它极力赞赏,说明这首小诗的不平凡。
这首诗就内容看,当是陶渊明归田以后的作品。《晋书·隐逸传》载:“(渊明)乃赋《归去来》(辞略)。顷之,征著作郎,不就。既绝州郡觐谒,其乡亲张野及周旋人羊松龄、宠遵等或有酒要之,或要之共至酒坐,虽不识主人,亦欣然无忤,酣醉便反。未尝有所造诣,所之唯至田舍及庐山游观而已。”征著作郎在晋安帝义熙九年(412年),时陶渊明四十九岁,此诗可能作于是年,与《形影神三首》的创作时间相近。陶、周两家为世姻,陶渊明这次所游之地,抑或即周访家墓。

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
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
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悠悠雨初霁,独绕清溪曲。
引杖试荒泉,解带围新竹。
沉吟亦何事,寂寞固所欲。
幸此息营营,啸歌静炎燠。
歌发谁家筵上,寥亮。别恨正悠悠,兰釭背帐月当楼。愁么愁?愁么愁?
爱酒醉魂在,能言机事疏。
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
物色看王会,勋劳在石渠。
拔毛能济世,端为谢杨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