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落红时片片。江头雪絮飞缭乱。渺渺碧波天漾远。平沙暖。花风一阵萍香满。
晚来醉著无人唤。残阳已在青山半。睡觉只疑花改岸。抬头看。元来弱缆风吹断。
水面上漂浮着不时坠落的片片红英,天空里飞扬着雪花般的散漫柳絮。启眼望去,碧波荡漾,远浮天际;平地沙面也被春阳晒得暖烘烘的;江风还送来芳馥袭人的苹花香气。
酒醉酣睡在船上,也没个人来唤醒,直睡到天色将晚。分明记得泊船时岸边原有开着的花,现在却不见了。抬头仔细一看,原来不是花被移走改了岸,而是自己年久失修的弱缆被风吹断,让船儿在江上自由漂荡着呢!
先从水乡春天的景色开始描述,展现渔民们生活的环境。“水上落红时片片,江头雪絮飞缭乱”。这两句勾画出一幅水乡春天的美景。水面之上,不时飘落着一片片的花瓣,天空中,柳絮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红白交错,构成了一幅色彩鲜明、春意盎然的江村画卷。这里描绘的是眼前的所见。接着就把笔触转到由江上景物所引起的直觉感受。“渺渺碧波天样远。平沙暖,花风一阵苹香满。”放眼望去,碧波荡漾,延伸至天际;沙滩在春日的阳光下,温暖宜人;江风带来了苹花的香气,令人陶醉。生活在这样的季节和环境中的人,怎能不感到自在舒适、心情愉悦呢?上片是用春江景物的渲染,为下片人物自由坦荡的性格作铺垫。
“晚来醉着无人唤,残阳已在青山半。”这位渔夫似乎是在将鱼儿售罄之后,取下几文钱买了二两烧酒慰劳自己,好一阵子才醉醺醺地准备放船回家。谁知上船倒头便睡,也没个人来唤他,直睡到天色将晚,太阳早落在半山坡了。两句写渔民率真自得的生活情趣。得钱便去买酒,醉了睡个痛快,在船上打呼噜休息,管他天色早晚。“无人唤”表现这是他的生活习惯,旁人理解,自己也自信,反正在这个僻静世界里自由自在生活了一辈子,独来独往,自得其乐,无人能管。所以他醉了放心大睡,睡得那么酣甜。直到睡够精力恢复,才清醒地看到眼前有些异样;“睡觉只疑花改岸。抬头看,元来弱缆风吹断。”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分明记得泊船时岸边原有开着的花,现在却不见了。他抬头仔细一看,原来不是花朵被移走,岸景改变,而是自己那因年久失修而脆弱的缆绳被风吹断,让船只在江上自由自在地漂荡!但他心中有数,前人诗句说得好:“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何须大惊小怪,虽然这只是词人想象中的渔家乐,但他用特写镜头加以渲染,却写出了一个朴素天真而富于谐趣的渔民形象,给人以美感享受。

一树红桃亚拂池,竹遮松荫晚开时。
非因斜日无由见,不是闲人岂得知。
寒地生材遗校易,贫家养女嫁常迟。
春深欲落谁怜惜,白侍郎来折一枝。
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
弄世界机关识破,叩天门意气消磨。
人潦倒青山漫嵯峨。
前面有千古远,后头有万年多。
量半炊时成得什么?
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