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郭云烟匝几重,昔人曾此感怀嵩。
霜林落后山争出,野菊开时酒正浓。
解带西风飘画角,倚栏斜日照青松。
会须乘醉携嘉客,踏雪来看群玉峰。
环绕城郭的浓浓云烟,迷迷朦朦不知有多少重,唐时的名相曾经在此地怀念嵩洛感慨无穷。
秋霜下树林里木叶凋尽,众山争相显露各自面容,野菊开放的美好时令,我们畅饮醇酒逸兴正浓。
西风中飘来画角清哀的声音,我解开衣带胸怀更加豪雄,斜倚着楼上高栏观赏夕阳照在苍翠的青松。
我将要乘着醉意带领佳客,冬雪皑皑时再踏上如玉的群峰。
这首诗中表现出诗人傲岸的性格,坚强的意志,嶙峋的风骨。
作者登上此楼,站立楼头,纵目四望,滁州城外群山环绕,云雾从山中腾涌而出,将滁州城重重缭绕起来,使整座城池如在仙界一样。
李德裕对嵩洛感情深厚,视之为第二故乡。他是一代英才,功业赫然,却不幸遭遇朋党之祸,先是被贬滁州,最终客死海南。他在滁州时建造了这座楼,而且给它取名为怀嵩楼,就是为了表达对嵩洛的深深怀念。欧阳修年轻时也曾在洛阳做官,常与朋友们畅游嵩洛一带名山大川。后来他也常常想起这段壮游,对嵩洛怀有极深的感情。造化弄人啊,没想到两百年之后,命运把他与李德裕联系在了一起,二人命运遭际竟然如此相似。他也被人指控与范仲淹等人结为朋党祸乱朝政,也被贬滁州。此时此刻,在这怀嵩楼上,引发了他怀人追往的感慨。
从内容看,首联写滁州城云遮雾绕,虽然不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但重重的云烟却也叫人艰于呼吸。“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诗人不禁感慨万端。感慨之后,不由想起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和命运的李德裕。
颔联写得最妙,秋风瑟瑟,“无边落木萧萧下”,可群山却争相露峥嵘,大自然的勃勃生机是谁也扼杀不了的。面对“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野菊花,即使没有陶渊明那样闲情逸致,不妨对菊举杯,来个“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颈联写诗人面对凛冽的西风,解带披襟而笑纳之;耳闻悲鸣的画角,却无“城上斜阳画角哀”之凄凉。红日西坠,倚着栏杆,“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纵使秋风无奈何!”诗人突然吟起沈约的《寒松》:“梢耸振寒声,青葱标募色。疏叶望岭齐,乔干临云直。”
尾联和林逋的《孤山寺端上人房写望》出于同一机杼,但有更深一层的含义。“秋风秋雨愁杀人”,这算不了什么,哪怕是“雪压冬云百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的数九寒冬也吓不倒,诗人还要邀上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再来怀嵩楼,看“积雪浮云端”,看“琼树似新裁”,这才叫做“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行见江山且吟咏,不因迁谪岂能来?”
从艺术特点看,这首诗的好处,不止境界高远,风格遒上;即以写景而论,同样是自然流畅而又层次分明的。全诗以“感”宇入题,以“兴”字结穴。“云烟”是俯瞰负郭之景,“霜林”是平视远处之景;“野菊”写楼下景物,“解带西风”写楼上风光。“斜日青松”是“倚栏”所见;踏雪看山是登临所想。前六句写所见所感,是实写;后两句设想来朝风物,是虚写。摄景的角度不断变换,或俯或仰,时远时近,有实有虚,描绘了开阔深远的画面,画幅中凝聚着傲岸昂扬的精神。陆游与欧阳修一样,有似火肝肠,如山意志。
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年),参知政事范仲淹等人遭谗离职,欧阳修上书替他们分辩,被贬到滁州做了知州。到任以后,他内心抑郁,但还能发挥“宽简而不扰”的作风,取得了某些政绩。这首诗即作于这个时期,是作者感怀一次在嵩洛时的宴会而作的。
北望神州路,试平章、这场公事,怎生分付?记得太行山百万,曾入宗爷驾驭。今把作握蛇骑虎。君去京东豪杰喜,想投戈下拜真吾父。谈笑里,定齐鲁。
两河萧瑟惟狐兔。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多少新亭挥泪客,谁梦中原块土?算事业须由人做。应笑书生心胆怯,向车中、闭置如新妇。空目送,塞鸿去。
至九月,忽开千叶一朵。雨中特为置酒,遂作。
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荡扬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袂,为我留连。
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洒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暇馀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
拔剑绕残尊,歌终便出门。
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
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
翻嫌易水上,细碎动离魂。
云气压虚阑,青失遥山,雨丝风絮一番番。上巳清明都过了,只是春寒。
花发已无端,何况花残?飞来蝴蝶又成团。明日朱楼人睡起,莫卷帘看。
收锦字,下鸳机,净拂床砧夜捣衣。马上少年今健否?过瓜时见雁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