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青林以游览兮,乐羽族之群飞。聿采毛之英丽兮,有五色之名翬。厉耿介之专心兮,奓雄艳之姱姿。巡丘陵以经略兮,画坟衍而分畿。
于时青阳告谢,朱明肇授。靡木不滋,无草不茂。初茎蔚其曜新,陈柯槭以改旧。天泱泱以垂云,泉涓涓而吐溜。麦渐渐以擢芒,雉鷕鷕而朝鸲。眄箱笼以揭骄,睨骁媒之变态。奋劲骹以角槎,瞵悍目以旁睐。鸎绮翼而䞓挝,灼绣颈而衮背。郁轩翥以馀怒,思长鸣以效能。
尔乃搬场拄翳,停僮葱翠。绿柏参差,文翮鳞次。萧森繁茂,婉转轻利。衷料戾以彻鉴,表厌蹑以密致。恐吾游之晏起,虑原禽之罕至。甘疲心于企想,分倦目以寓视。何调翰之乔桀,邈畴类而殊才。候扇举而清叫,野闻声而应媒。褰微罟以长眺,已踉蹡而徐来。摛朱冠之赩赫,敷藻翰之陪鳃。首药绿素,身拕黼绘。青秋莎靡,丹臆兰綷。或蹶或啄,时行时止。班尾扬翘,双角特起。
良游呃喔,引之规里。应叱愕立,擢身竦峙。捧黄间以密彀,属刚罫以潜拟。倒禽纷以迸落,机声振而未已。山鷩悍害,猋迅已甚。越壑凌岑,飞鸣薄廪。鲸牙低镞,心平望审。毛体摧落,霍若碎锦。逸群之儁,擅场挟两。栎雌妒异,倏来忽往。忌上风之餮切,畏映日之傥朗。屏发布而累息,徒心烦而技懩。伊义鸟之应敌,啾擭地以厉响。彼聆音而迳进,忽交距以接壤。彤盈窗以美发,纷首颓而臆仰。
或乃崇坟夷靡,农不易垄。稊菽藂糅,蘙荟菶茸。鸣雄振羽,依于其冢。㨛降丘以驰敌,虽形隐而草动。瞻挺穟之倾掉,意淰跃以振踊。暾出苗以入场,愈情骇而神悚。望黶合而翳皛,雉脥肩而旋踵。俽余志之精锐,拟青颅而点项。亦有目不步体,邪眺旁剔。靡闻而惊,无见自䳮。周环回复,缭绕磐辟。戾翳旋把,萦随所历。彳亍中辍,馥焉中镝。前𠜺重膺,傍截叠翮。
若夫多疑少决,胆劣心狷。内无固守,出不交战。来若处子,去如激电。闚䦓𧆇叶,幎历乍见。于是算分铢,商远迩。揆悬刀,骋绝技。如䡹如轩,不高不埤。当咮值胸,裂嗉破觜。夷险殊地,驯粗异变。𣅳不暇食,夕不告勌。昔贾氏之如皋,始解颜于一箭。丑夫为之改貌,憾妻为之释怨。彼游田之致获,咸乘危以驰骛。何斯艺之安逸,羌禽从其己豫。清道而行,择地而住。尾饰镳而在服,肉登俎而永御。岂唯皂隶,此焉君举!
若乃耽盘流遁,放心不移。忘其身恤,司其雄雌。乐而无节,端操或亏。此则老氏所诫,君子不为。

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
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
长筵坐戏客,斗鸡观闲房。
群雄正翕赫,双翘自飞扬。
挥羽邀清风,悍目发朱光。
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
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
愿蒙狸膏助,常得擅此场。
红茉莉,穿作一花梳。金缕抽残蝴蝶茧,钗头立冬凤凰雏。肯忆故人姝。
一日不作诗,心源如废井。
笔砚为辘轳,吟咏作縻绠。
朝来重汲引,依旧得清冷。
书赠同怀人,词中多苦辛。
八月一日,过烽火矶。南朝自武昌至京口,列置烽燧,此山当是其一也。自舟中望山,突兀而已。及抛江过其下,嵌岩窦穴,怪奇万状,色泽莹润,亦与它石迥异。又有一石,不附山,杰然特起,高百余尺,丹藤翠蔓,罗络其上,如宝装屏风。是日风静,舟行颇迟,又秋深潦缩,故得尽见。杜老所谓“幸有舟楫迟,得尽所历妙”也。
过澎浪矶、小孤山,二山东西相望。 小孤属舒州宿松县,有戍兵。凡江中独山,如金山、焦山、落星之类,皆名天下,然峭拔秀丽皆不可与小孤比。自数十里外望之,碧峰巉然孤起,上干云霄,已非它山可拟,愈近愈秀,冬夏晴雨,姿态万变,信造化之尤物也。但祠宇极于荒残,若稍饰以楼观亭榭,与江山相发挥,自当高出金山之上矣。庙在山之西麓,额曰“惠济”,神曰“安济夫人”。绍兴初,张魏公自湖湘还,尝加营葺,有碑载其事。又有别祠在澎浪矶,属江州彭泽县,三面临江,倒影水中,亦占一山之胜。舟过矶,虽无风,亦浪涌,盖以此得名也。昔人诗有“舟中估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之句,传者因谓小孤庙有彭郎像,澎浪庙有小姑像,实不然也。晚泊沙夹,距小孤一里。微雨,复以小艇游庙中,南望彭泽、都昌诸山,烟雨空濛,鸥鹭灭没,极登临之胜,徙倚久之而归。方立庙门,有俊鹘抟水禽,掠江东南去,甚可壮也。庙祝云,山有栖鹘甚多。
二日早,行未二十里,忽风云腾涌,急系缆。俄复开霁,遂行。泛彭蠡口,四望无际,乃知太白“开帆入天镜”之句为妙。始见庐山及大孤。大孤状类西梁,虽不可拟小姑之秀丽,然小孤之旁,颇有沙洲葭苇,大孤则四际渺弥皆大江,望之如浮水面,亦一奇也。江自湖口分一支为南江,盖江西路也。江水浑浊,每汲用,皆以杏仁澄之,过夕乃可饮。南江则极清澈,合处如引绳,不相乱。晚抵江州。州治德化县,即唐之浔阳县,柴桑、栗里,皆其地也;南唐为奉化军节度,今为定江军。岸土赤而壁立,东坡先生所谓“舟人指点岸如赪”者也。泊湓浦,水亦甚清,不与江水乱。自七月二十六日至是,首尾才六日,其间一日阻风不行,实以四日半溯流行七百里云。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叶声寒,飞透窗纱。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
寂寞古豪华,乌衣日又斜。说兴亡,燕入谁家?惟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