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弹冰五十弦,海门风急雁行偏。
故人情怨知多少,扬子江头月满船。
银制的假指甲弹着五十弦的古筝,美妙动听的筝声使得海风骤起大雁也想停下听听。
相识的人们啊究竟有多少离情别怨,似水的月光洒满停泊在杨子江头的船中。
诗的一二句描写了弹筝的场景。其中第二句“海门风急雁行偏”,有两种理解。萨都剌曾有“忽被江风吹酒醒,海门飞雁不成行”之句(《过江后书寄成居竹》),借此表达自己思念亲人的情绪。后人多认为这首诗提到的“海门”也有思念弟弟的含义。海门大风紧刮,天上飞行的大雁队伍也被吹得偏离了原来整齐的队列;以此比喻作者与兄弟被世事所累,只能分居各处,表达了对弟弟的牵挂和思念。这是对第二句的一种理解。另外,这一句也可以如此理解:弹筝者所演奏的曲子高昂激烈,像海边刮起的大风,使得大雁的飞行队列变得参差不齐,暗指由于弹奏者的弹拨动作投入而激烈,连琴弦下的雁柱都有些偏离原来的位置。从前后两句的意思衔接上讲,后一种理解更为连贯。
诗的三四句中的“故人”,既指弹筝者,又指自己,两人都有知音难觅的感叹;“情怨”不仅指私人感情,还包括理想和抱负,而后者正是作者一再感慨、心中难以排遣的伤心事。既然知音难觅,且将一腔心事尽付与江上的朗月清风;这是劝慰弹筝者的话,也符合这首赠答诗的本意。当然,这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后面一句还点出了聆听演奏的地点是在小舟上,时间是夜里。
诗的前两句基调激烈高昂,铮铮筝声如狂风过耳、大雁偏行,而后两句则风清云淡,满船月光。一曲终了,四周一片安宁,奏者、听者都沉浸在筝曲之中,各怀心事。以月光暗喻心事,以虚写虚,把难以描摹的听曲感受和满腔心事,都托付给照进小舟的明月,意境顿时变得悠远含蓄,留下无限想像空间,读来真是意蕴深长。
《赠弹筝者》是一首七言绝句,短短四句诗行里,熟练地运用了写景、抒情、暗喻等手法。前两句描写弹奏的场景及感受,“银甲”、“弹冰”、“雁行”等词都暗中化用筝的相关典故,紧扣题目;后两句描写弹奏的场所和演奏所带来的内心触动,以照进小舟的江月来比喻心事,清风朗月扑面而来,有如顿悟的境界。前后两联各有两重意境,又语带双关,每一句似乎都有曲折内在的含意,耐人品味。
清萨龙光将这首诗归入元泰定四年(1327年),即萨都剌登进士第前后。诗题中的“弹筝者”,一般认为指当时扬州筝工沈生。元代另一位诗人张翥的词《声声慢》,题下说明“扬州筝工沈生弹虞学士深《浣溪沙》,求赋”,后人认为沈生与当时的文人墨客有交往,这首诗中的弹筝者大约也是这位沈生。作者听他弹奏一曲,有感而发作下此诗。
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
盍簪喧枥马,列炬散林鸦。
四十明朝过,飞腾暮景斜。
谁能更拘束?烂醉是生涯。
休舞银貂小契丹,满堂宾客尽关山。从今嫋嫋盈盈处,谁复端端正正看。
模泪易,写愁难。潇湘江上竹枝斑。碧云日暮无书寄,寥落烟中一雁寒。
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髣髴其为人矣。
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独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
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譊譊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直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己,何足为损益。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尽。
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
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
落红吹满沙头路。似总为、春将去。花落花开春几度。多情惟有,画梁双燕,知道春归处。
镜中冉冉韶华暮。欲写幽怀恨无句。九十花期能几许。一卮芳酒,一襟清泪,寂寞西窗雨。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
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