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波春浪满前陂,极目连云䎬稏肥。
更被鹭鹚千点雪,破烟来入画屏飞。
碧绿的池水涟漪满前陂,极目远望无边的滔田肥。
更有那白鹭千点观不尽,穿过云烟来向这画中飞。
《稻田》这首诗所描绘的水田风光,就从一个侧面间接地展示了创作背景所述的社会现实,间接地表现了诗人生活在这一环境中的愉悦之情。
这是一首写景小诗。写景诗为人称道的是“诗中有画”,即用语言的勾勒描绘把周围的景物如画一般的状态呈现出来,这首诗即达到了这样的这样的艺术效果。这是一幅极其优美恬淡的水田风光图。这幅画的近景是满是绿波春浪的池塘和一望无边的肥美的稻田;远景是蓝天、烟云和点点如雪的白鹭,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濛濛水气。这些景物浓淡相间,疏密得体,相映成趣。池中的绿水和周围稻田,通过“极目”二字联系起来,使得画面无比开阔。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作者置身此间,是何等心旷神怡。同时,诗人又把眼前池塘和天上的白鹭,通过一个“飞”字巧妙地联起来。这样,就使得近景和远景交织成章,联成一片,使地面空间浑然一体。在这幅图画中除了静态的描写外,还描写了划破静寂的动态。前边说的清水池塘,连天的稻田,是静态描写,而诗人又将如同“千点雪’的白鹭摄入画面,用一个“飞”字突然使这个画面活跃起来,更显得生机盎然。不仅富有绘画美,而且《稻田》还具有绚丽的色彩美。在这幅艺术画面上,“绿”浪碧波相迭,蓝天“白”鹭相映,彩云画屏色彩斑斓,堪称佳作。
这样,诗的意境便更加深邃而耐人寻味了。总之,这首诗勾勒了一副优美的水田风光的图画。其中有近景,有远景,有静态,有动态。诗人把这些巧妙地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并通过短短的四句小诗描绘出来,语言精炼,构思巧妙。
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战争使黄河和淮河流域的农业生产受到极大破坏,而长江流域,尤其是蜀地却较少遭战乱浩劫,人民生活安定。韦庄六十六岁仕西蜀,为蜀主王建所倚重,七十二岁助王建称帝,晚年生活富足安定,遂创作此诗。
渺渺孤城白水环,舳舻人语夕霏间。
林梢一抹青如画,应是淮流转处山。
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则谓之《春秋》。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夫是之谓六经。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犹之富家者之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于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
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岗,荒废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
元和九年秋,八月月上弦。
我游悟真寺,寺在王顺山。
去山四五里,先闻水潺湲。
自兹舍车马,始涉蓝溪湾。
手拄青竹杖,足踏白石滩。
渐怪耳目旷,不闻人世喧。
山下望山上,初疑不可攀。
谁知中有路,盘折通岩巅。
一息幡竿下,再休石龛边。
龛间长丈余,门户无扃关。
仰窥不见人,石发垂若鬟。
惊出白蝙蝠,双飞如雪翻。
回首寺门望,青崖夹朱轩。
如擘山腹开,置寺于其间。
入门无平地,地窄虚空宽。
房廊与台殿,高下随峰峦。
岩崿无撮土,树木多瘦坚。
根株抱石长,屈曲虫蛇蟠。
松桂乱无行,四时郁芊芊。
枝梢嫋青翠,韵若风中弦。
日月光不透,绿阴相交延。
幽鸟时一声,闻之似寒蝉。
首憩宾位亭,就坐未及安。
须臾开北户,万里明豁然。
拂檐虹霏微,绕栋云回旋。
赤日间白雨,阴晴同一川。
野绿簇草树,眼界吞秦原。
渭水细不见,汉陵小于拳。
却顾来时路,萦纡映朱阑。
历历上山人,一一遥可观。
前对多宝塔,风铎鸣四端。
栾栌与户牖,恰恰金碧繁。
云昔迦叶佛,此地坐涅盘。
至今铁钵在,当底手迹穿。
西开玉像殿,白佛森比肩。
斗薮尘埃衣,礼拜冰雪颜。
叠霜为袈娑,贯雹为华鬘。
逼观疑鬼功,其迹非雕镌。
次登观音堂,未到闻栴檀。
上阶脱双履,敛足升净筵。
六楹排玉镜,四座敷金钿。
黑夜自光明,不待灯烛然。
众宝互低昂,碧佩珊瑚幡。
风来似天乐,相触声珊珊。
白珠垂露凝,赤珠滴血殷。
点缀佛髻上,合为七宝冠。
双瓶白琉璃,色若秋水寒。
隔瓶见舍利,圆转如金丹。
玉笛何代物,天人施祗园。
吹如秋鹤声,可以降灵仙。
是时秋方中,三五月正圆。
宝堂豁三门,金魄当其前。
月与宝相射,晶光争鲜妍。
照人心骨冷,竟夕不欲眠。
晓寻南塔路,乱竹低婵娟。
林幽不逢人,寒蝶飞翾翾。
山果不识名,离离夹道蕃。
足以疗饥乏,摘尝味甘酸。
道南蓝谷神,紫伞白纸钱。
若岁有水旱,诏使修苹蘩。
以地清净故,献奠无荤膻。
危石叠四五,靁嵬欹且刓。
造物者何意,堆在岩东偏。
冷滑无人迹,苔点如花笺。
我来登上头,下临不测渊。
目眩手足掉,不敢低头看。
风从石下生,薄人而上搏。
衣服似羽翮,开张欲飞骞。
孇孇三面峰,峰尖刀剑攒。
往往白云过,决开露青天。
西北日落时,夕晖红团团。
千里翠屏外,走下丹砂丸。
东南月上时,夜气青漫漫。
百丈碧潭底,写出黄金盘。
蓝水色似蓝,日夜长潺潺。
周回绕山转,下视如青环。
或铺为慢流,或激为奔湍。
泓澄最深处,浮出蛟龙涎。
侧身入其中,悬磴尤险艰。
扪萝蹋樛木,下逐饮涧猿。
雪迸起白鹭,锦跳惊红鳣。
歇定方盥漱,濯去支体烦。
浅深皆洞彻,可照脑与肝。
但爱清见底,欲寻不知源。
东崖饶怪石,积甃苍琅玕。
温润发于外,其间韫璵璠。
卞和死已久,良玉多弃捐。
或时泄光彩,夜与星月连。
中顶最高峰,拄天青玉竿。
冋令上不得,岂我能攀援。
上有白莲池,素葩覆清澜。
闻名不可到,处所非人寰。
又有一片石,大如方尺砖。
插在半壁上,其下万仞悬。
云有过去师,坐得无生禅。
号为定心石,长老世相传。
却上谒仙祠,蔓草生緜緜。
昔闻王氏子,羽化升上玄。
其西晒药台,犹对芝术田。
时复明月夜,上闻黄鹤言。
回寻画龙堂,二叟鬓发斑。
想见听法时,欢喜礼印坛。
复归泉窟下,化作龙蜿蜒。
阶前石孔在,欲雨生白烟。
往有写经僧,身静心精专。
感彼云外鸽,众飞千翩翩。
来添砚中水,去吸岩底泉。
一日三往复,时节长不愆。
经成号圣僧,弟子名扬难。
诵此莲花偈,数满百亿千。
身坏口不坏,舌根如红莲。
颅骨今不见,石函尚存焉。
粉壁有吴画,笔彩依旧鲜。
素屏有褚书,墨色如新干。
灵境与异迹,周览无不殚。
一游五昼夜,欲返仍盘桓。
我本山中人,误为时网牵。
牵率使读书,推挽令効官。
既登文字科,又忝谏诤员。
拙直不合时,无益同素餐。
以此自惭惕,戚戚常寡欢。
无成心力尽,未老形骸残。
今来脱簪组,始觉离忧患。
及为山水游,弥得纵疏顽。
野麋断羁绊,行走无拘銮。
池鱼放入海,一往何时还。
身著居士衣,手把南华篇。
终来此山住,永谢区中缘。
我今四十余,从此终身闲。
若以七十期,犹得三十年。
南来数骑,问征尘、正是江头风恶。耿耿孤忠磨不尽,惟有老天知得。短棹浮淮,轻毡渡汉,回首觚棱泣。缄书欲上,惊传天外清跸。
路人指示荒台,昔汉家使者,曾留行迹。我节君袍雪样明,俯仰都无愧色。送子先归,慈颜未老,三径有余乐。逢人问我,为说肝肠如昨。
野旷吕蒙营,江深刘备城。
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洒落君臣契,飞腾战伐名。
维舟倚前浦,长啸一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