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三秋至,层城四望开。
楚山横地出,汉水接天回。
冠盖非新里,章华即旧台。
习池风景异,归路满尘埃。
我客游他乡,不期然已到了九月,现在站在这城头上放眼四望,顿觉景象开阔。
楚山横亘,耸出地面,汉水深广,水势浩淼,仿佛与云天相连,转折迂回而去。
冠盖里已名不副实,不再与现在的情形相称了;章华台也只能代称旧日的台榭。
习池的风景已经与当年不同了,不再有那种清幽之美,归路上所见,满目尘埃。
此诗首联记述诗人在秋高气爽的九月登临襄阳城楼的瞬间感受。他纵目四望,心胸豁然开朗,仿佛这壮美的山川景物扫尽了游子心头的愁云。
颔联紧接着具体描绘诗人眼前的山川美景,“楚山横地出,汉水接天回”,楚地山川横亘,绵延不断。汉水浩荡势如接天,这确是站在城楼上所望到的襄阳山水的独特景象。那城郊的万山、千山、岘山等,在城楼上方扫视过去,错落连绵,如同横地而卧。汉水宽广浩淼萦山绕廓,曲折流向东南,仿佛连天纡回。“出”字,“回”字,都是再平常不过动词,但与“横地”,“接天”分别组合起来,就产生了奇异的传神写照效果,表现出山川的动态美。那高山流水,巍巍然、汤汤乎于天地之间,一气直下,不可撼动,不可遏止。胡应麟评这联诗说:“闳逸浑雄,少陵家法婉然。”
山川的壮观永恒,使诗人展开了想象的翅膀,联想到人生的瞬息即逝,于是颈联转入了怀古抒情:“冠盖非新里,章华即旧台。”这里是虚写,冠盖里原在岘山南去宜城的路上,章华台遗址就更远,不管是在潜江或沙市抑或监利,诗人站在襄阳城楼上都是望不见的,所谓“非新里”“即旧台”,都是诗人想象中的景色。“非新”对应“即旧”,并不觉得重复,反显出轻巧,句意流转回环,加强了慨叹的沉重。想当年那修筑章华台的楚灵王,云集冠盖里的汉代达官贵人,如今也不过只留下这古迹罢了。荣华富贵岂能久长!诗人胸中的不平之气,化为了这“身外即浮云”的一声长叹。
尾联以写景作结。襄阳是个风物荟萃的地方,而诗人却独独点出“习池风景异”,习家池不仅山清水秀,亭台楼宇华丽,而且是晋人山简醉酒的地方,文章家习凿齿的故居,习凿齿为人耿直,著有《汉晋春秋》。据史书记载,“桓温辟为从事,甚器重之,累迁别驾。温觊觎非望,著《汉晋春秋》以裁正之。”诗人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缅怀前贤,而只写出习池的风景奇异,因此瞻仰游玩的人众多。但又没有直说游人众多,而是通过描写“归路”上尘雾弥漫,衬托出车水马龙的盛况。“归路满尘埃”句中的“归”字,用得甚为精当,点明了时间和空间,夕阳西下,游览了一天的人们踏上了归程。这五个字的结句,描绘出一幅清秋黄昏游人倦归图,制造了一个迷惘令人惆怅的意境。不难想象,远役中的诗人茕茕孑立楼头面对此景,情何以堪。诗人将怀古之慨隐寓景里,思归之情深蕴境中。
唐中宗时,杜审言因与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交往,被流放到南方极偏远的峰州(在今越南境内)。《登襄阳城》就写于这次流放途中经过襄阳之时。

独坐岩之曲,悠然无俗纷。
酌酒呈丹桂,思诗赠白云。
烟霞朝晚聚,猿鸟岁时闻。
水华竞秋色,山翠含夕曛。
高谈十二部,细核五千文。
如如数冥昧,生生理氛氲。
古人有糟粕,轮扁情未份。
且当事芝术,从吾所好云。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
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馀凿山楹为室,有青苔焉。意之所之,故为是作云。
嗟青苔之依依兮,无色类而可方。必居间而就寂,似幽意之深伤。故其处石,则松栝交阴,泉雨长注,横涧俯视,崩壁仰顾。悲凹险兮,唯流水而驰骛。遂能崎屈上生,班驳下布。异人贵其贞精,道士悦其迥趣。咀松屑以高想,奉丹经而永慕。若其在水,则镜带湖沼,锦币池林。春塘秀色,阳鸟好音。青郊未谢兮,白日照路。贯千里兮绿草深,乃生水而摇汤。遂出波而沉淫,假青条兮总翠,借黄花兮舒金。游梁之客,徒马疲而不能去;兔园之女,虽蚕饥而不自禁。至于修台广庑,幽阁间楹,流黄乏织,琴瑟且鸣。户牖秘兮不可见,履袂动兮觉人声。乃芜阶翠地,绕壁点墙。春禽悲兮兰茎紫,秋虫碒兮蕙实黄。昼遥遥而不暮,夜永永以空长。零露下兮在梧楸,有美一人兮欷以伤。若乃崩隍十仞,毁冢万年,当其志力雄俟。才图骄坚,锦衣被地,鞍马耀天,淇上相送,江南采莲,妖童出郑,美女生燕,而顿死豔气于一旦,埋玉玦于穷泉。寂兮如何!苔积网罗。视青蘼之杳杳,痛百代兮恨多。故其所诣必感,所感必哀。哀以情起,感以怨来。魂虑断绝,情念徘徊者也。彼木兰与豫章,既中绳而获天。及薜荔与蘼芜,又怀芬而见表。至哉青苔之无用,吾孰知其多少。
北阙献书寝不报,南山种田时不登。
百人会中身不预,五侯门前心不能。
身投河朔饮君酒,家在茂陵平安否?
且共登山复临水,莫问春风动杨柳。
今人作人多自私,我心不说君应知。
济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尔一男儿!
二月饶睡昏昏然,不独夜短昼分眠。
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
故乡门巷荆棘底,中原君臣豺虎边。
安得务农息战斗,普天无吏横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