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凿山楹为室,有青苔焉。意之所之,故为是作云。
嗟青苔之依依兮,无色类而可方。必居间而就寂,似幽意之深伤。故其处石,则松栝交阴,泉雨长注,横涧俯视,崩壁仰顾。悲凹险兮,唯流水而驰骛。遂能崎屈上生,班驳下布。异人贵其贞精,道士悦其迥趣。咀松屑以高想,奉丹经而永慕。若其在水,则镜带湖沼,锦币池林。春塘秀色,阳鸟好音。青郊未谢兮,白日照路。贯千里兮绿草深,乃生水而摇汤。遂出波而沉淫,假青条兮总翠,借黄花兮舒金。游梁之客,徒马疲而不能去;兔园之女,虽蚕饥而不自禁。至于修台广庑,幽阁间楹,流黄乏织,琴瑟且鸣。户牖秘兮不可见,履袂动兮觉人声。乃芜阶翠地,绕壁点墙。春禽悲兮兰茎紫,秋虫碒兮蕙实黄。昼遥遥而不暮,夜永永以空长。零露下兮在梧楸,有美一人兮欷以伤。若乃崩隍十仞,毁冢万年,当其志力雄俟。才图骄坚,锦衣被地,鞍马耀天,淇上相送,江南采莲,妖童出郑,美女生燕,而顿死豔气于一旦,埋玉玦于穷泉。寂兮如何!苔积网罗。视青蘼之杳杳,痛百代兮恨多。故其所诣必感,所感必哀。哀以情起,感以怨来。魂虑断绝,情念徘徊者也。彼木兰与豫章,既中绳而获天。及薜荔与蘼芜,又怀芬而见表。至哉青苔之无用,吾孰知其多少。
鸳鸯交颈绣衣轻,碧沼藕花馨。偎藻荇,映兰汀,和雨浴浮萍。
思妇对心惊,想边庭。何时解佩掩云屏,诉衷情?
蒲留仙先生《聊斋志异》,用笔精简,寓意处全无迹相,盖脱胎于诸子,非仅抗于左史、龙门也。相传先生居乡里,落拓无偶,性尤怪僻,为村中童子师,食贫自给,不求于人。作此书时,每临晨携一大磁罂,中贮苦茗,具淡巴菰一包,置行人大道旁,下陈芦衬,坐于上,烟茗置身畔。见行道者过,必强执与语,搜奇说异,随人所知;渴则饮以茗,或奉以烟,必令畅谈乃已。偶闻一事,归而粉饰之。如是二十余寒暑,此书方告蒇。故笔法超绝。王阮亭闻其名,特访之,避不见,三访皆然。先生尝曰:“此人虽风雅,终有贵家气,田夫不惯作缘也。”其高傲如此。继而渔洋欲以三千金售其稿代刊之,执不可。又托人数请,先生鉴其诚,令急足持稿往,阮亭一夜读竟,略加数评,使者仍持归。时人服先生之高品,为落落难合云。
谁伴明窗独坐,和我影儿两个。灯烬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恓惶的我。
蝴蝶儿,晚春时。阿娇初著淡黄衣,倚窗学画伊。
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拭胭脂,惹教双翅垂。
三月晦,送春有集,坐中偶书。
春来春去催人老,老夫争肯输年少。醉后少年狂,白髭殊未妨。
插花还起舞,管领风光处。把酒共留春,莫教花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