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
至如秦帝按剑,诸侯西驰,削平天下,同文共规。华山为城,紫渊为池。雄图既溢,武力未毕。方架鼋鼍以为梁,巡海右以送日。一旦魂断,宫车晚出。
若乃赵王既虏,迁于房陵。薄暮心动,昧旦神兴。别艳姬与美女,丧金舆及玉乘。置酒欲饮,悲来填膺。千秋万岁,为怨难胜。
至如李君降北,名辱身冤。拔剑击柱,吊影惭魂。情往上郡,心留雁门。裂帛系书,誓还汉恩。朝露溘至,握手何言?
若夫明妃去时,仰天太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摇风忽起,白日西匿。陇雁少飞,代云寡色。望君王兮何期?终芜绝兮异域。
至乃敬通见抵,罢归田里。闭关却扫,塞门不仕。左对孺人,顾弄稚子。脱略公卿,跌宕文史。赍志没地,长怀无已。
及夫中散下狱,神气激扬。浊醪夕引,素琴晨张。秋日萧索,浮云无光。郁青霞之奇意,入修夜之不旸。
或有孤臣危涕,孽子坠心。迁客海上,流戍陇阴。此人但闻悲风汨起,血下沾衿。亦复含酸茹叹,销落湮沉。
若乃骑叠迹,车屯轨;黄尘匝地,歌吹四起。无不烟断火绝,闭骨泉里。
已矣哉!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遥望平原,荒草间白骨累累,拱木下鬼魂啾啾。人生了这地步,天道如何能解释清楚!我本是一个赍志抱恨之人,看到此种景象,心是惊悚不已,于是想到古代的一些人物,感叹他们的抱恨而终。
秦始皇按剑而立,四方诸侯就纷纷向西奔来臣服于他。于是平定天下,统一了文字律法。以华山为城,以紫渊为护城河。雄伟大险峻的关卡越来越多,而秦始皇的武力征讨却始终没有停歇。继而驾驭鼋鼍作为桥梁,巡狩西海以观看日落。然而一朝断魂,皇帝也驾崩了。
至于赵王被虏,迁至房陵,一到傍晚心思就被触动,次日清晨仍然神往不已。想到当初离开众多美艳的女子,失去镶金嵌玉的车驾。置办酒席准备喝酒,不知不觉悲愤填满胸怀。千秋万代的怨恨,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再如李陵当年投降匈奴,含冤受辱。只有拔出长剑击打屋柱,对影自悼而心中愧悔。心飞回了上郡之内,而身体滞留于雁门关外。于是他撕裂帛衣写信还朝,发誓要返回中原报答汉皇恩德。然而死神忽然降临,只有双相交握,无话可说。
再说当年昭君离开汉宫,前往匈奴之时,仰望苍天长声叹息。汉宫越来越远,关山无边无际。忽然狂风吹起,夕阳西下,陇西郡附近连鸿雁都很少飞至,代郡地区风云颜色惨淡。想见君王遥遥无期,只能终老异乡。
再如冯衍遭人诋毁,落职还乡,关门闭户,不复入仕。只好整天陪伴妻子,照顾儿女,沉浸于阅读史书之中,完全没有了做官之人的模样。最终只能怀着未竟之志长眠地下,空令后人怀念不已。
至于嵇康,受诬入狱,仍然神态自若,情绪激扬。傍晚饮酒,清晨抚琴。秋日因之而更显萧瑟,浮云因之而惨淡无光。怀抱着高洁的志向,从容走向死亡。
又有孤立无助的直臣哭泣,不被重视的庶出痛心。被放逐客居海上的,被流放驻守陇阴的,像这些人听见悲戚的风急速地响起,鲜血就落下沾湿了衣襟。只能含着辛酸叹息,然后消失埋没在这世间。
像道路上叠满了战马驰骋的蹄印,布满了站车穿行交错的轨迹。战场上黄沙环绕着地面升起,战歌吹奏的声音从四面响起。而现在无不烟火断绝,埋骨在九泉之下。
该停止了吧,春天的草已经衰败,秋风惊起,而当秋风消退时春草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周而复始没有停歇。那些华丽的饰物已经灰飞烟灭,曾经繁荣的地界也已经荒芜,那些曾发出美妙声音的乐器都被毁坏,那些高峻的山丘也已经夷为了平地。自古以来人都是会死的,而他们死去的时候莫不含遗无言。
1、蔓草:爬藤的野草。骨:白骨,这里作坟茔解。
2、拱木:坟墓上的树木,此处代指坟墓,春秋时期,秦穆公派军队偷袭郑国,谋士蹇叔不同意,出兵之日,蹇叔哭师,秦穆公派人对他说:“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敛魂:指坟墓是收容魂魄之所。
3、人生到此:指到死期。
4、天道宁论:意谓还议论什么天道。
5、仆:作者自称的谦词。恨人:失意抱恨之人。
6、直:特,但。
7、伏恨:怀恨,含恨。
8、秦帝:秦始皇赢政。按剑:用手扶着剑把,这里说秦皇虎视眈眈,以武力震慑天下。
9、西驰:指为秦所俘虏,西入咸阳。 战国时,诸侯六国在东部,秦国在西部,故曰西驰。
10、同文:统一文字。共规:统一法规。
11、紫渊为池:用紫渊作为护城河,在长安北有紫泽。
12、溢:满足之意。
13、方:将。架:一作“驾”。鼋鼍(yuán tuó):均为我国特产动物。鼋,大鳖,俗称癞头鼋;鼍,扬子鳄,分布在中国长江中下游地区。
14、巡:巡幸。海右:临近黄海、东海的地区。因位海之右(西),故称海右。送日:观看落日。以上指秦始皇至各地视察。
15、一旦:某天。
16、宫车:皇帝乘坐的车。晚出:出来迟。古时讳言帝王死,说成“宫车晚出”。
17、赵王既虏:指赵幽缪王迁,秦王政十九年被秦将王翦虏获。
18、迁于房陵:《淮南子》:秦始皇灭赵,迁赵王于房陵(今湖北房县),赵王思故乡,作《山木之呕》,闻者莫不流涕。
19、薄暮:傍晚。心动:心里触动。
20、昧旦:黎明。神兴:与上句“心动”,均指因忧愤相积,造成精神上的震动。
21、金舆、玉乘(shèng):均指华丽的车辇。
22、怨:恨。难胜:难以承受。
23、李君:即李陵,李广之孙,曾率步兵五千出居延击匈奴,战败投降。
24、名辱身冤:名声辱没,自身受冤。
25、吊影:形影相吊,形容孤独至极。惭魂:内心羞愧的意思。
26、情往上郡:言李陵人虽降北,然常心存故国。上郡,地名,今陕西榆林东南。
27、雁门:郡名,治所在善无(今山西右玉南)。上郡、雁门汉时均为中国北部边陲。
28、裂帛系书:用帛写书,系于归雁之足。
29、誓还汉恩:决心报答汉朝的恩德。
30、朝露:喻人生。溘(kè)至:忽然而至,喻短暂。
31、握手:指苏武获释还汉,李陵涕泣沾衿以相送。
32、明妃:即王昭君。去时:指出嫁匈奴时。汉元帝竟宁元年(前33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汉和亲,昭君自请出嫁匈奴。
33、紫台:紫宫,指汉朝皇宫。
34、无极:没有穷尽。
35、摇风:疾风。
36、匿:隐没,指日落。
37、陇(lǒng)雁:指北方的大雁。少飞:指很少看到大雁。
38、代:在今河北蔚县一带。
39、芜绝:埋没、弃绝,指死亡。
40、敬通:冯衍,字敬通,东汉光武帝时官至司隶从事,因与外戚交往而免官,罢归故里,明帝时复受谗毁,潦倒而卒。见抵:被拒而不用。
41、闭关:锁闭大门。却扫:停止洒扫,指谢客。古有扫径迎客的礼节。
42、孺人:指妻子。
43、脱略:不以为意的意思。公卿:原指三公九卿,文中指仕途功名。
44、跌宕:这里是纵情放逸的意思。文史:文章与史籍。
45、赍(jī)志没地:怀抱大志,无由实现而死。
46、中散:指嵇康,三国魏文学家、思想家。官至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
47、神气:指神情气概。激扬:激昂。
48、浊醪(láo):浑酒。引:指举杯。
49、素琴:不加雕饰之琴。张:上弦,这里作弹奏讲。
50、青霞:喻志向高远。
51、修夜:长夜。喻人死后所处阴间。旸(yáng):明亮。
52、孤臣:指远离君王的臣子。危涕:流涕,即流泪。
53、孽子:庶子。坠心:恐惧、担心的意思。本当说“坠涕”“危心”,这里用互文,以加强表现力。
54、迁客:被流放的人。
55、流戍(shù):被贬谪到边远地区去防守。陇阴:陇山(今陕西、甘肃交界处)西。
56、此人:指上文的“迁客”与“流戍”之人。悲风:凄厉的风。汨:迅疾貌。
57、含酸茹叹:义同含辛茹苦。
58、销:通“消”。湮沉:埋没,沉没。
59、骑叠迹:骑兵的马蹄印迹相互重叠。
60、车屯轨:战车的轨迹重叠屯集,此处指战场。
61、匝(zā)地:满地、遍地。
62、烟断火绝:即烟火断绝,喻人死。
63、闭骨:掩埋尸骨的意思。泉里:谓黄泉之下。
64、暮:这里作枯竭解。
65、绮(qǐ)罗:均为丝织品,可指华贵衣服。毕:结束。
66、琴瑟:均为弦乐器。丘垄平:指坟墓颓毁。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战乱频繁、门阀等级森严的时代,江淹出生寒微,早年仕途坎坷。据《南史·江淹传》载:“宋建平王景素好士,淹随景素在南兖州。广陵令郭彦文得罪,辞连淹,言受金。淹被系狱,自狱中上书……景素览书,即日出之。”当年的南兖州治所在广陵,即今扬州。泰始二年(466年),江淹转入建平王刘景素幕下,受广陵令郭彦文案牵连,被诬受贿入狱,他在狱中上书陈情获释。刘景素密谋叛乱,江淹曾多次谏劝,刘景素不纳,贬江淹为建安吴兴县令。在这种郁郁不得志的心态下,江淹完成了《恨赋》。
黄冈之地多竹,大者如椽,竹工破之,刳去其节,用代陶瓦。比屋皆然,以其价廉而工省也。
子城西北隅,雉堞圮毁,蓁莽荒秽,因作小楼二间,与月波楼通。远吞山光,平挹江濑,幽阒辽夐,不可具状。夏宜急雨,有瀑布声;冬宜密雪,有碎玉声;宜鼓琴,琴调虚畅;宜咏诗,诗韵清绝;宜围棋,子声丁丁然;宜投壶,矢声铮铮然;皆竹楼之所助也。
公退之暇,被鹤氅衣,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虑。江山之外,第见风帆沙鸟,烟云竹树而已。待其酒力醒,茶烟歇,送夕阳,迎素月,亦谪居之胜概也。
彼齐云、落星,高则高矣;井干、丽谯,华则华矣;止于贮妓女,藏歌舞,非骚人之事,吾所不取。
吾闻竹工云,竹之为瓦,仅十稔。若重覆之,得二十稔。噫,吾以至道乙未岁,自翰林出滁上,丙申移广陵;丁酉又入西掖,戊戌岁除日有齐安之命,己亥闰三月到郡。四年之间,奔走不暇,未知明年又在何处,岂惧竹楼之易朽乎!后之人与我同志,嗣而葺之,庶斯楼之不朽也!
咸平二年八月十五日记。
西行殊未已,东望何时还。
终日风与雪,连天沙复山。
二年领公事,两度过阳关。
相忆不可见,别来头已斑。
权白孟德足下:辱书开示祸福,使之内杀子布,外擒刘备以自效。书辞勤款,若出至诚,虽三尺童子,亦晓然知利害所在矣。然仆怀固陋,敢略布。
昔田横,齐之遗虏,汉高祖释郦生之憾,遣使海岛,谓横来大者王,小者侯,犹能以刀自刭,不肯以身辱于刘氏。韩信以全齐之地,束手于汉,而不能死于牖下。自古同功一体之人,英雄豪杰之士,世乱则藉以剪伐,承平则理必猜疑,与其受韩信之诛,岂若死田横之节也哉!
仆先将军破虏,遭汉陵夷,董卓僭乱,焚烧宗庙,发掘陵寝,故依袁术以举义师,所指城邑响应,天下思得董卓而食之不厌。不幸此志未遂,而无禄早世。先兄伯符嗣命,驰驱锋镝,周旋江汉,岂有他哉?上以雪天子之耻,下以毕先将军之志耳。不意袁术亦僭位号,污辱义师,又闻诸君各盗名字,伯符提偏师,进无所归,退无所守,故资江东为之业耳,不幸有荆轲、舞阳之变。不以权不肖,使统部曲,以卒先臣之志。仆受遗以来,卧薪尝胆,悼日月之逾迈,而叹功名之不立,上负先臣未报之忠,下忝伯符知人之明。且权先世以德显于吴,权若效诸君有非常之志,纵不蒙显戮,岂不坠其家声耶?
汉自桓、灵以来,上失其道,政出多门,宦官之乱才息,董卓之祸复兴,傕、汜未诛,袁、刘割据,天下所恃,惟权与公及刘备三人耳。比闻卓已鲸鲵,天子反正,仆意公当扫除余孽,同奖王室,上助天子,与宗庙社稷之灵,退守藩国,无失春秋朝觐之节。而足下乃有欺孤之志,威挟天子,以令天下,妄引历数,阴构符命,昔笑王莽之愚,今窃叹足下蹈覆车也。仆与公有婚姻之旧,加之同好相求,然自闻求九锡,纳椒房,不唯同志失望,天下甚籍籍也。刘备之兵虽少,然仆观其为人,雄才大略,宽而有容,拙于攻取,巧于驭人,有汉高祖之余风,辅以孔明,未可量也,且以忠义不替曩昔,仆以为今海内所望,惟我二人耳。仆之有张昭,正如备之孔明,左提右挈,以就大事,国中文武之事,尽以委之,而见教杀昭与备,仆岂病狂也哉。古谚有之:“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仆与刘备,实有唇齿相须之势。足下所以不能取武昌,又不能到成都者,吴、蜀皆存也。今使仆取蜀,是吴不得独存也。蜀亡,吴亦随之矣。晋以垂棘屈产,假道于虞以伐虢,夫灭虢是所以取虞,虞以不知,故及祸。足下意何以异此。
古人有言曰:“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言以身托人,必择所安。孟德视仆,岂惜此尺寸之土者哉,特以公非所托故也。荀文若与公共起艰危,一旦劝公让九锡,意便憾,使卒忧死。矧仆与公有赤壁之隙,虽复尽释前憾,然岂敢必公不食斯言乎?今日归朝,一匹夫耳,何能为哉。纵公不见害,交锋两阵之间,所杀过当,今其父兄子弟,实在公侧,怨仇多矣,其能安乎?季布数窘汉王,及即位,犹下三族之令,矧足下记人之过,忘人之功,不肯忘文若于九锡,其肯赦仆于赤壁乎?孔文举与杨德祖,海内奇士,足下杀之如皂隶,岂复有爱于权!天下之才在公右者,即害之矣,一失江东,岂容复悔耶?甘言重币,幸勿复再。
君钱塘袁氏,讳枚,字子才。其仕在官,有名绩矣。解官后,作园江宁西城居之,曰“随园”。世称随园先生,乃尤著云。祖讳锜,考讳滨,叔父鸿,皆以贫游幕四方。君之少也,为学自成。年二十一,自钱塘至广西,省叔父于巡抚幕中。巡抚金公鉷一见异之,试以《铜鼓赋》,立就,甚瑰丽。会开博学鸿词科,即举君。时举二百馀人,惟君最少。及试,报罢。中乾隆戊午科顺天乡试,次年成进士,改庶吉士。散馆,又改发江南为知县;最后调江宁知县。江宁故巨邑,难治。时尹文端公为总督,最知君才;君亦遇事尽其能,无所回避,事无不举矣。既而去职家居,再起,发陕西;甫及陕,遭父丧归,终居江宁。
君本以文章入翰林有声,而忽摈外;及为知县,著才矣,而仕卒不进。自陕归,年甫四十,遂绝意仕宦,尽其才以为文辞歌诗。足迹造东南,山水佳处皆遍。其瑰奇幽邈,一发于文章,以自喜其意。四方士至江南,必造随园投诗文,几无虚日。君园馆花竹水石,幽深静丽,至棂槛器具,皆精好,所以待宾客者甚盛。与人留连不倦,见人善,称之不容口。后进少年诗文一言之美,君必能举其词,为人诵焉。
君古文、四六体,皆能自发其思,通乎古法。于为诗,尤纵才力所至,世人心所欲出不能达者,悉为达之;士多仿其体。故《随园诗文集》,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负贩,皆知贵重之。海外琉球有来求其书者。君仕虽不显,而世谓百馀年来,极山林之乐,获文章之名,盖未有及君也。
君始出,试为溧水令。其考自远来县治。疑子年少,无吏能,试匿名访诸野。皆曰:“吾邑有少年袁知县,乃大好官也。”考乃喜,入官舍。在江宁尝朝治事,夜召士饮酒赋诗,而尤多名迹。江宁市中以所判事作歌曲,刻行四方,君以为不足道,后绝不欲人述其吏治云。
君卒于嘉庆二年十一月十七日,年八十二。夫人王氏无子,抚从父弟树子通为子。既而侧室钟氏又生子迟。孙二:曰初,曰禧。始,君葬父母于所居小仓山北,遗命以己祔。嘉庆三年十二月乙卯,祔葬小仓山墓左。桐城姚鼐以君与先世有交,而鼐居江宁,从君游最久。君殁,遂为之铭曰:粤有耆庞,才博以丰。出不可穷,匪雕而工。文士是宗,名越海邦。蔼如其冲,其产越中。载官倚江,以老以终。两世阡同,铭是幽宫。
华阳巾鹤氅蹁跹,铁笛吹云,竹杖撑天。伴柳怪花妖,麟祥凤瑞,酒圣诗禅。不应举江湖状元,不思凡风月神仙。断简残编,翰墨云烟,香满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