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里旧生涯,瘦竹疏梅处士家。深耕浅种收成罢。酒新篘,鱼旋打,有鸡豚竹笋藤花。客到家常饭,僧来谷雨茶,闲时节自炼丹砂。
习惯了杏花村里的诗酒生涯,几丛瘦竹几树疏梅环绕着隐士的家。一年四季深耕浅种,秋收完成便有闲暇。这里有新酿的美酒、刚打来的鲜鱼,还有鸡、猪、竹笋和藤花。客人来了招待吃一顿家常便饭,僧人来了品尝谷雨节前采摘的嫩茶,清闲时自己也炼一点丹砂。
这首小曲写景抒情,通过描写作者隐居田园生活的点点滴滴,抒发了他对于隐逸生活的满足和喜爱之情。
此曲如同一首远离喧器的隐逸之歌,在描述恬淡生活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作者的喜悦和满足之情。首先,作者从生活环境方面写自己的隐逸生活。“杏花村里旧生涯,瘦竹疏梅处士家”,作者生活在竹林深处的杏花村里,家中有些许梅花点缀。杏花村不禁让人想到杜牧的名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借指作者简单朴素的诗酒生活。竹子是瘦竹,而梅花是疏梅。自古以来文人都爱竹梅,竹梅成为象征清新高洁的最佳事物,此处不仅写出作者高雅的品位和爱好,还奇寓着作者与世无争的气节和淡泊明志的情怀,更显得清秀飘逸。“深耕浅种收成罢”写的是作者亲耕亲种。体会农田之乐不在于农田劳作和饲养之辛劳,而是去体会收获所带来欣喜之情。这份真情显得尤为珍贵。
“酒新篘,鱼旋打,有鸡豚竹笋藤花。”作者在享受辛苦耕耘喜悦的同时,再筛上一壶自酿的好酒,打条河里的鲜鱼,还有自养的鸡、豚等来下,新酒、鱼、鸡、猪、竹笋、藤花,这些不仅是乡间农家之物,更是作者辛勤劳作后的产物,这种自食其力的生活让作者活得十分惬意舒适,如鱼儿回到了水中一样欢愉,表现出作者的满足之情和对于生活的喜爱。
“客到家常饭,僧来谷雨茶。”作者除了在物质方面非常丰富,精神方面也有着同样的满足。作者多和僧人、隐士交往。招待客人的是粗茶淡饭,看似简单,其实是作者将自己美好的生活同朋友分享的真性情。最后句“闲时节自炼丹砂”,指作者修身养性,寻求养生之道。“闲暇”则点出了作者劳逸结合的生活方式。全曲描绘的生活有质朴优雅的环境,有辛苦的劳作,有丰收的喜悦,更有兴趣相投的朋友,这样的生活是多么恬淡闲适,令人神往。
这首小曲写的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不是追求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而是向往着修身养性。全曲通过质朴轻快的语言道出作者的住所、饮食、朋友。在躬耕亲行中体会农家之乐,在闲时炼丹养生,以此来获得别样的隐逸乐趣。这种生活方式兼收并蓄,精神物质兼备,达到人生的另一种大圆满。
杨朝英做官之后曾归隐。他的隐居并不像许多隐士一样简单地养养花草,喝酒吟诗,而是亲自体验耕作之劳苦。这首散曲表现的就是田园生活,其创作时间不详。
云鬟倾倒,醉倚阑干风月好。凭仗相扶,误入仙家碧玉壶。
连天衰草,下走湖南西去道。一舸姑苏,便逐鸱夷去得无。
冰清霜洁。昨夜梅花发。甚处玉龙三弄,声摇动、枝头月。
梦绝。金兽爇。晓寒兰烬灭。要卷珠帘清赏,且莫扫、阶前雪。
今宵好风月,阿侯在何处?
为有倾人色,翻成足愁苦。
东湖采莲叶,南湖拔蒲根。
未持寄小姑,且持感愁魂。
庄氏有二子。其伯曰文美,予字之曰德实。其仲曰文华,予字之曰德诚。且告之曰:文太美则饰,太华则浮。浮饰相与,敝之极也,今之时则然矣。智而用私,不如愚而用公。巧不如拙,辨不如讷,富不如贫,贵不如贱。欲文之美,莫若德之实;欲文之华,莫若德之诚;以文为文,莫若以质为文。质之所为生文者无尽也。一日节缩,十日而赢。衣不鲜好,可以常服;食不甘珍,可以常飧。
吴在东南隅,古之僻壤。泰伯、仲琅之至也,予始怪之,而后知圣人之用心也。彼以圣贤之德,神明之胄,目睹中原文物之盛,秘而弗施,乃和于俗。若入裸国而顾解其衣,以其民含朴,而不可以漓之也。洎通上国,始失其故。奔溃放逸,莫之能止。文愈胜,伪愈滋,俗愈漓矣。
闻之长老言,洪武间,民不粱肉,闾阎无文采,女至笄而不饰,市不居异货,宴客者不兼味,室无高垣,茅舍邻比,强不暴弱。不及二百年,其存者有几也?予少之时所闻所见,今又不知其几变也!大抵始于城市,而后及于郊外;始于衣冠之家,而后及于城市。人之欲,何所底止?相夸相胜,莫知其已。负贩之徒,道而遇华衣者,目睨视,啧啧叹不已。东邻之子食美食,西邻之子从其母而啼。婚姻聘好,酒食晏召,送往迎来,不问家之有无。曰:吾惧为人笑也。文之敝至于是乎?非独吾吴,天下犹是也。
庄氏居吾里中,独以朴素自好。务本力业,供役于县,为王家良民。德实自树立门户,而德诚赘王氏,皆以敦厚为人所信爱。此殆流风末俗所浸灌而未及者。其可不深自爱惜,以即其所谓实,而勿事于饰;求其所谓诚,而勿事于浮!礼失而求之野,吾犹有望也。
谈何容易!天生一不朽之人,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处,此吾所为悁悁而悲也。夫所谓不朽者,非必周、孔而后不朽也。羿之射,秋之奕,俞跗之医,皆可以不朽也。使必待周、孔而后可以不朽,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孔哉!
子之大父一瓢先生,医之不朽者也,高年不禄。仆方思辑其梗概以永其人,而不意寄来墓志无一字及医,反托于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呜呼!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朽矣!
夫学在躬行,不在讲也。圣学莫如仁,先生能以术仁其民,使无夭札,是即孔子“老安少怀”之学也,素位而行,学孰大于是!而何必舍之以他求?文恭,相公也;子之大父,布衣也,相公借布衣以自重,则名高;而布衣扶相公以自尊,则甚陋。今执逮之人而问之曰:“一瓢先生非名医乎?”虽子之仇,无异词也。又问之曰:“一瓢先生其理学乎?”虽子之戚,有异词也,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得毋以“艺成而下”之说为斤斤乎?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精求之,何艺非道?貌袭之,道艺两失。医之为艺,尤非易言,神农始之,黄帝昌之,周公使冢宰领之,其道通于神圣。今天下医绝矣,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何也?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子不尊先人于百无一人之上,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之中,过矣!
仆昔疾病,性命危笃,尔时虽十周、程、张、朱何益?而先生独能以一刀圭活之,仆所以心折而信以为不朽之人也。虑此外必有异案良方,可以拯人,可以寿世者,辑而传焉,当高出语录陈言万万。而乃讳而不宣,甘舍神奇以就臭腐,在理学中未必增一伪席,而方伎中转失一真人矣。岂不悖哉!岂不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