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在维扬,陈师文参议家舞姬绝妙,赋此。
宫腰束素,只怕能轻举。好筑避风台护取,莫遣惊鸿飞去。
一团香玉温柔,笑颦俱有风流。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
最近,我在扬州陈师文参议家中,见到家姬的舞姿非常优美,就写下这首词。
舞女扭动着娇软纤细的腰,身着洁白素雅的罗绡。体态是那么轻巧,恐怕毫不费力,便可将她举得高高。筑起避风台,将她保护好。这个美娇娇,像惊鸿一样轻巧,别让她凌风飞入云霄。
肌肤如玉,芳香幽幽,满身的温柔。不管喜笑颜开,或者紧蹙眉头,都是那样的风流。只管与意中人,眉来眼去,不知不觉,舞步错乱,合不上乐曲《伊州》。
作为辛派词人的代表之一,刘克庄的词一向以豪放见长。但词人也并非不会婉约,而是不欲而已。偶为婉约之词,情意款款,自然又是一首佳作。比如这首《清平乐·赠陈参议师文侍儿》,置于婉约词中,几不可辨识,以为又是哪一位多情妙手的快意所为。
这首词所描写的就是一个以歌舞佐酒的家姬。一开始一束素绢比舞姬的纤腰,抓住了作为舞姬最重要的因素。由此开始,上半片四句,句句使用夸张。此外,这四句中有三处典故:“宫腰束素”用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腰如束素”,原句是描写一个据宋玉自己说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的。“好筑避风台护取”用赵飞燕的故事,据说赵飞燕体质轻盈,汉成帝恐其飘翥,为制七宝避风台。“惊鸿飞去”用曹植《洛神赋》里写洛神的句子“翩若惊鸿”。这三个成句全是写最美的女子的,用这些典故来写舞姬,自然上半片的真正含义,就不只是写其的体态轻盈了。
“一团香玉温柔,笑颦俱有风流”两句在继续作形态方面描绘的同时,开始着力烘托舞姬的精神风韵,上下两片之间在这里得到了自然地过渡。同时,这两句对舞女风韵正面、概括的描写,也给结尾两句作了最好的铺垫。“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两句,《词旨》推为“警句”,好在以下两方面:首先,“萧郎”在词中即指作者自己,亦或他人,彼此眉目传情,销魂荡魄之际,舞姬竟然舞错了《伊州》曲,其情其景,焕然生动,如在目前。其次,词的前面部分都是对舞姬的客观描写,到此作者才把自己融入其中。因为作者主观情感的融注,也就更加曼妙迷人了。
这首词写粉黛,叙歌舞,读来虽不乏明快之感,但情绪缠绵,措词轻艳,结尾处尤有无穷余意,当可代表刘克庄词风的另一个侧面。
刘克庄于宋嘉定十年(1217年)、十一年(1218年)两至扬州,此词当作于此期间。南宋时期,贵族与官宦家兴起蓄养家姬之风,歌舞姬的表演已然成为当时流行的娱乐酒宴气氛、盛情招待宾客的重要形式之一。陈参议师文系陈奎公四子,这首词可能作于陈师文家宴上。
微风和暖日鲜明,草色迷人向渭城。
吴客卷帘闲不语,楚娥攀树独含情。
红垂果蒂樱桃重,黄染花丛蝶粉轻。
自恨青楼无近信,不将心事许卿卿。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
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
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
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
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
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
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
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采药归来,独寻茅店沽新酿。暮烟千嶂。处处闻渔唱。
醉弄扁舟,不怕粘天浪。江湖上,遮回疏放。作个闲人样。
天河霜白夜星稀,一雁声嘶何处归?
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