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和歌辞·神弦曲

唐代李贺

西山日没东山昏,旋风吹马马踏云。

画弦素管声浅繁,花裙綷縩步秋尘。

桂叶刷风桂坠子,青狸哭血寒狐死。

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骑入秋潭水。

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白话译文

西山的太阳已经落下,东山的天空也渐渐昏暗,旋风席卷而来,神的车马在云彩中奔腾。

琴弦和箫管的声音或浅或繁,交织在一起,穿着花裙的女子轻盈地走在秋天的尘埃之中。

桂树的叶子在风中摇曳,桂花纷纷坠落,狐媚仿佛在泣血,抑或已经死去。

古老的墙壁上,彩绘的龙尾金光闪闪,雨师骑着龙尾冲入秋天的潭水之中。

百年老鸮变成了树木之精魅,在它的巢穴中,碧绿的火焰跃动,伴随着诡异的笑声。

词句注释

  1. 弦曲:乐府古题,属清商曲辞。
  2. 旋风:风之旋转而吹者,中必有鬼神依之。
  3. 马:即神所乘之马。
  4. 綷縩:形容衣服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5. 刷:刮。
  6. 狸、狐:实言两种动物,尔雅翼:狸者,狐之类。狐口锐而尾大,狸口方而身文,黄黑彬彬,盖次于豹。狐,妖兽,说者以为先古淫妇所化,善为魅惑人,故称狐媚。
  7. 彩虬:彩绘之龙。
  8. 雨工:即雨师,行雨之神。
  9. 鸮:似斑鸠,古以为祸鸟。
  10. 笑声:火焰四出,有声音如笑。
  11. 碧火:鬼神所作之火。

作品赏析

此诗首二句写黄昏时神降临的景象;“画弦”两句:写女巫起舞迎神;“桂叶”两句:王琦注云:“神将用威以驱戮妖邪,故猛风飙起,而树叶刮落,桂子飘坠。狐、狸之类哭者,死者,悉受其驱除矣。”;“古壁”两句:古壁上画的彩虬也成了精灵,作孽害人,因此也被神驱赶到潭水中去了。

李贺是善写鬼魅的诗人。集中以神话传说、鬼怪故事为题材的诗不少。此诗言狸哭狐死,火起鸮巢,是所祈者其诛邪讨魅之神。以神弦为题的诗有三首,除这首《神弦曲》外,另两首为《神弦别曲》和《神弦》。姚文燮《昌谷集注》云:唐俗尚巫。肃宗朝遣女巫乘传,分祷天下名山大川。巫皆美容盛饰,所至横恣赂遗,妄言祸福,海内崇之,而秦风尤甚。贺作三首以嘲之。方扶南《李长吉诗集批注》:《神弦》三首,皆学《九歌山鬼》,而微伤于佻。然较之元明,又老成持重矣。神弦诗,皆讥淫祀,却篇篇佳。《载酒园诗话又编》:二诗真有《湘君》、《山鬼》之遗。阙名评曰:此曲讥女巫祷神之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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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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