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昨夜渡江何处宿

宋代苏轼

昨夜渡江何处宿,望中疑是秦淮。月明谁起笛中哀。多情王谢女,相逐过江来。

云雨未成还又散,思量好事难谐。凭陵急桨两相催。相伊归去后,应似我情怀。 

白话译文

昨夜度过扬子江寻找住宿的地方时,远望中疑似来到秦淮河畔。明月夜里,谁在吹笛,笛声竟是这么悲哀?那富深情的高贵歌妓和侍女,竞相跟随过到江北来。

情爱,尚未成真而今又要分离了,好事难得如愿啊!驾船人要急于开船,催促歌妓与侍女回江南去,他们不得不分离。我预计她们回去以后的心情,也当同我的心情一样悲伤。

词句注释

  1. 渡江:渡过扬子江。
  2. 秦淮:秦淮河。传说秦始皇南巡会稽时,为疏导淮水而掘,故名。发源于江苏省溧水县东北,流向西北,横贯南京市,流入扬子江。
  3. 王谢女:这里指高贵之歌妓与侍女。王、谢,六朝两个大家族。
  4. 凭陵:逼迫,依势而凌人,指情势不允许。急桨:快速开船。催:催促。
  5. 伊:她。

作品鉴赏

上片,追忆歌妓、侍女的深情与作者的思念。“昨夜渡江何处宿,望中疑是秦淮”,点明即将渡江的时间与行踪,突出描绘想象中的繁华秦淮。秦淮有歌女成群的黄金河畔楼台。唐代诗人杜牧《泊秦淮》唱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宋代诗人贺铸《秦淮夜泊》也唱道:“楼台见新月,灯火上双桥。隔岸开珠箔,临风弄紫箫。”忆起王胜之昔日秦淮之风流,更加深恋今日秦淮的韵事。接着写宿处“月明”时,笔锋一转,突然有人吹起悲哀的笛声。这是受主人之爱而又得不到真情的凄楚之音,难言之音。吹笛者不知是谁,最后两句,引用六朝“王谢女”故事,作了回答。唐代文学家刘禹锡《金陵五题》写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人寻常百姓家。”正是这“旧时王谢堂前燕”,烘托出了欢送王胜之上任之歌妓深情:既吹笛“多情”,又“相逐过江来”。

下片,写情势不许,情爱成影,有难言之隐。第一、二句,点化活用宋玉《高唐赋》中神话。巫山神女比喻“相逐过江来”的歌妓与侍女;将其神话比作情爱,尚未成真而今又分离了。作为歌妓,就是歌妓,官人无论如何喜爱,但要成为真正情爱是难越过封建社会等级观念障碍的,自然“相逐过江来”的歌妓与侍女,只能“云雨未成还又散”,令人“思量好事难谐”。第三、四句,从两个方面点明“云雨散”,“好事难谐”的原因:一是“凭陵”逼迫,情势不允许;二是“急桨”人催促开船不容犹豫。所以“两相催”成了这种不得不分离的现状和难言之隐的伤痛,“妓婵娟,不长妍”(孟东野《婵娟篇》)。最后两句“想伊归去后,应似我情怀”,为点题之笔,道出了东坡十分同情歌妓的心底之言:将心比心,心心相印,悔而又晚,隐痛难言,此恨绵绵无尽期。

这首词原本为送王胜之龙图至南都之作。只因即歌妓与侍女陪送之事,而转到写这些底层女性无主的命运。在官人当政春风得意时,这些歌妓与侍女就是“王谢女”;当官人贬谪或迁移不得志时,这些歌妓与侍女则成为“归去”女。作者批判昔日的秦淮韵事,同情眼前吹奏哀笛的歌妓的凄凉命运,就充分反映了他不为世俗传统观点束缚的新型妇女观。

创作背景

这首《临江仙》作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八月中旬。是时,王胜之离金陵,过仪真,去南都时,有歌妓和侍女送行。东坡与之同船前行。“公诗便堪唱,为付小婵娟。”(《至真州再和二首》)写《水龙吟·露寒烟冷蒹葭老》与此词以赠歌妓与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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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1037年—1101年),字子瞻,又字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坡仙。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历史治水名人。与父苏洵、弟苏辙三人并称“三苏”。

嘉祐二年(1057年),参加殿试中乙科,赐进士及第(一说赐进士出身)。嘉祐六年(1061年),参加制科考试,授大理评事、佥书凤翔府判官。宋神宗时,曾在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职。元丰三年(1080年),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宋哲宗即位后,出任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职,外放治理杭州、颍州、扬州、定州等地。随着新党执政,又被贬惠州、儋州。宋徽宗时,获赦北还,病逝于常州。南宋时期,追赠太师,谥号“文忠”。

苏轼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其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其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其文著述宏富,纵横恣肆,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与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苏辙、王安石、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善书法,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合称“宋四家”;擅长文人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作品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寒食帖》《潇湘竹石图》《枯木怪石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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