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急流光,天生薄命,有泪如潮。勉为欢谑,到底总无聊。欲谱频年离恨,言已尽、恨未曾消、凭谁把、一天愁绪,按出琼箫。
往事水迢迢。窗前月,几番空照魂销。旧欢新梦,雁齿小红桥。最是烧灯时候,宜春髻、酒暖蒲萄。凄凉煞、五枝青玉,风雨飘飘。
时光飞逝,快如闪电,而你天生薄命,过早地离开了我,让我泪流如潮纵使我勉强的欢笑,但还是难以持久,到头来总是百无聊赖,想要写下这些年来对你的思念,词写完了,但心中的离愁不会消失 是谁在用玉箫吹奏我给你写的新词,帮我把这一天里无法排遣的郁闷排解出来。
往事如水一般流走窗前的那一轮明月,又一次照着销魂的人。梦里又梦到过去的往事,想到曾经与你在那座有台阶的小红桥上。那是花灯怒放的元宵佳节,你梳着美丽的发髻,为我暖上葡萄美酒 如今风雨飘摇,那在元宵节盛放过的寂寞孤灯,只叫人断肠伤情。
这首词以“电急流光”开篇,四字即渲染出一种急骤感,以下继以“天生薄命”、“有泪如潮”两个四字句,十二字三层意思,哀痛澎湃,难以遏制。以下节奏放缓,“勉为欢谑,到底总无聊”,既是春节时候,总需顾及和乐气氛,然而欢谑毕竟勉强为之,内心深处的枯淡无味到底无法排遣。想要填词制曲,以纾解愁怀,可是词曲非但不能销恨,反而是幽幽咽咽的箫声,吹出了漫天的凄苦。上片连用“到底”、“欲谱”、“凭谁”等虚灵的修饰语,正衬托出“此情无计可消除”的那种哀怨。
下片回忆往事。“窗前月”是一件,“雁齿小红桥”是一件,“宜春髻”与“酒暖葡萄”是又一件,字里行间都闪动着温暖的笑靥。而其中点缀以“空”、“旧欢”、“最是”等字,温暖即转成冰冷,笑靥也化为凄凉,从而弓1出结拍“凄凉煞”三字。那些往事,连同自己与爱妻的命运,包括这无味的人生,不是都像眼前这美轮美奂的灯火,飘动,脆弱,很容易就化入虚无了吗。
纳兰悼亡词中,此为不太著名的一首,然而情意纯挚,功力甚深,动人处不亚于某些名作。尤其《东风齐著力》乃是很冷僻的词牌,《全宋词》亦仅见胡浩然《除夕》一首。而纳兰纵横上下,悉逢肯綮,足见过人才情。
此篇亦悼亡之作,中有“欲谱频年离恨”之句,又有“烧灯”、“宜春髻”等描写,结合含迎春之意的词牌《东风齐著力》,可推断作于卢氏去世两三年后的某个春节。
首都师范大学东方古籍研究所研究院张秉戍《纳兰词笺注》:这首词可以说是作者用血泪滴洒而成的,其伤感之苦情,灼人心脾。上片开端三句笼罩全篇,点明抒凄绝伤感的悲悼之旨。接下去“勉为”二句转说无论怎样自作宽解也“总无聊”。又接以“欲谱”二句再转说离恨积深积久已无法消解。结穴三句化情思为景物,说凄切的箫声传出了那“一天愁绪”,更使人伤感了。过篇承上片意脉而又开启下片追忆之情景。“旧欢”以下四句是追忆,而所追忆的都是梦里往日欢会的景象,这便加倍地表达出情伤彻骨,同时也为结穴三句作了衬垫。故结处写眼前凄清之景以“凄凉煞”三字总括。这收束极厚重,既与开端照应,又宕出远韵高致,其无穷无尽的悲悼之凄情,尽在不言之中了。
倦身只欲卧林丘,羽客知心解款留。
泉溜涓涓中夜雨,天风凛凛四时秋。
虎岩月澹迷仙路,龙洞云深透别州。
九锁青山元不锁,碧桃开后更来游。
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
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
雪树元同色,江风亦自波。
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
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
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这番同。
桧有再生之瑞,天符圣运之兴。挺松身而鳞皴迥出,布柏业而杳蔼相承。随道既穷,则没身于乱土;唐朝将建,故发德于休征。原夫日将兴而幽暗皆明,君应期而纤微必表。生于枯朽,证受命于败德之时;长则繁华,示宝祚于延庆之兆。想夫拔陈根而已茂,耸修干以方妍。凌朝而还宜宿露,向晚而尢称新烟。以状而方,生荑之枯杨若此;以理而喻,易叶之僵柳昭然。效殊祥以示后,愿众瑞而居先。嘉其擢本旁荣,抽条迥秀。历朱夏而弥盛,冒霜雪而不朽。应昌业于龙潜之际,岂曰无心;彰圣德于虎视之前,孰云虚受。徒观夫载光紫府,效祉皇家。竦亭亭之柯叶,擢郁郁之辉华。可以播之于万古,可以流之于四遐。是知历数归唐,祯祥启圣。何厚地之朽木,报上天之明命。残阳未落,宫庭之林薮忽生;明月初悬,玉砌之桂华复盛。矧夫贞节独异,高标自持。散芳气而微风乍动,入重阴而宿鸟犹疑。盖天所赞也,亦神以化之。客有生遇明时,身蒙至德。穷胜负于关兆,慕休祥于邦国。敢献赋以扬荣,遂布之于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