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尤文简公,尝爱孙兴公《遂初赋》,而以遂初名其堂。崇陵书扁赐之。在今无锡九龙山之下。公十四世孙质,字叔野,求其遗址,而莫知所在。自以其意规度于山之阳,为新堂,仍以遂初为匾,以书来求余之。
按兴公尝隐会稽,放浪山水,有高尚之志,故为此赋。其后涉历世涂,违其夙好,为桓温所讥。文简公历仕三朝,受知人主,至老而不得去。而以遂初为况,若有不相当者。昔伊尹、傅说、吕望之徒,起于胥靡耕钓,以辅相商、周之主,终其身无复隐处之思。古之志得道行者,固如此也。惟召公告老,而周公留之日:“汝明勖偶王,在宜,乘兹大命,惟文王德,丕承无疆之恤。”当时君臣之际可知矣。后之君子,非复昔人之遭会,而义不容于不仕。及其已至贵显,或未必尽其用,而势不能以遽去。然其中之所谓介然者,终不肯随世俗而移易。虽三公之位,万钟之禄,固其心不能一日安也。则其高世遐举之志,宜其时见于言语文字之间,而有不能自己者。当宋皇桔、治平之时,欧阳公位登两府,际遇不为不隆矣,今读其《思颍》之诗,《归田》之录,而知公之不安其位也。况南渡之后,虽孝宗之英毅,光宗之总揽,远不能望盛宋之治,而崇陵末年,疾病恍惚,宫闱戚畹,干预朝政,时事有不可胜道者矣。虽然,二公之言已行于朝廷,当世之人主不可谓不知之,而终不能默默以自安。盖君子之志如此。
公殁至今四百年,而叔野能修复其旧,遗构宛然。无锡,南方士大夫入都孔道,过之者登其堂,犹或能想见公之仪刑。而读余之言,其亦不能无概于中也已。
和贾收韵
今年粳稻熟苦迟,庶见霜风来几时。
霜风来时雨如泻,杷头出菌镰生衣。
眼枯泪尽雨不尽,忍见黄穗卧青泥!
茅苫一月垅上宿,天晴获稻随车归。
汗流肩赪载入市,价贱乞与如糠粞。
卖牛纳税拆屋炊,虑浅不及明年饥。
官今要钱不要米,西北万里招羌儿。
龚黄满朝人更苦,不如却作河伯妇!
一夜春寒满下厅。独眠人起候明星。娟娟山月入疏棂。
万古风云双短鬓,百年身世几长亭。浩歌聊且慰飘零。
红炉深夜醉调笙,敲拍处,玉纤轻。小屏古画岸低平,烟月满闲庭。山枕上,灯背脸波横。
桧有再生之瑞,天符圣运之兴。挺松身而鳞皴迥出,布柏业而杳蔼相承。随道既穷,则没身于乱土;唐朝将建,故发德于休征。原夫日将兴而幽暗皆明,君应期而纤微必表。生于枯朽,证受命于败德之时;长则繁华,示宝祚于延庆之兆。想夫拔陈根而已茂,耸修干以方妍。凌朝而还宜宿露,向晚而尢称新烟。以状而方,生荑之枯杨若此;以理而喻,易叶之僵柳昭然。效殊祥以示后,愿众瑞而居先。嘉其擢本旁荣,抽条迥秀。历朱夏而弥盛,冒霜雪而不朽。应昌业于龙潜之际,岂曰无心;彰圣德于虎视之前,孰云虚受。徒观夫载光紫府,效祉皇家。竦亭亭之柯叶,擢郁郁之辉华。可以播之于万古,可以流之于四遐。是知历数归唐,祯祥启圣。何厚地之朽木,报上天之明命。残阳未落,宫庭之林薮忽生;明月初悬,玉砌之桂华复盛。矧夫贞节独异,高标自持。散芳气而微风乍动,入重阴而宿鸟犹疑。盖天所赞也,亦神以化之。客有生遇明时,身蒙至德。穷胜负于关兆,慕休祥于邦国。敢献赋以扬荣,遂布之于翰墨。
少闻鸡声眠,老听鸡声起。
千古万代人,消磨数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