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头郎,捞拢去不归。
南浦芙蓉影,愁红独自垂。
水弄湘娥珮,竹啼山露月。
玉瑟调青门,石云湿黄葛。
沙上蘼芜花,秋风已先发。
好持扫罗荐,香出鸳鸯热。
黄头郎,摇船外出,久久未归还。
一个荷花般的身影在南面的水边,独自伫立,愁容满面。
流水潺潺,像拨弄着湘娥的佩环,竹啼生露,月光布满山涧。
轻拂玉瑟,弹起《青门》曲,山间的云露把黄色的葛花湿染。
白色的蘼芜花开满了沙滩,早来的秋风预告着丈夫即将回返。
为迎接亲人,铺扫罗锦褥垫,还急急忙忙把鸳鸯炉里的熏香点燃。
这是一首思妇的怨歌。宋代大诗论家严羽说过:“唐人好诗,多是征戍、迁谪、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李贺这首《黄头郎》通过押运管理船运的下级官吏的境遇,来反映唐代社会生活中的思妇怀人这一主题。
诗的开头两句,“捞拢”一词点出了造成夫妻分离、家人不能团聚的原因。“去不归”表面上只是叙述,但这一“叙述”却包含着幽怨。他成年累月离家在外,引起自己无限的思念。两句诗似脱口而出,又似呼唤远方的丈夫。这样,诗一开头就把一个情感丰富的少妇形象呈现出来。
“南浦芙蓉影,愁红独自垂。”写的是荷花般艳美而又孤独的思妇。送别丈夫的水边,一支荷花,影影绰绰,那红色显得那样的哀愁,独自低垂着头。这里是写荷花,但更是写人。在烟波渺渺的南浦,一支愁红惨淡的荷花,孤伶伶的,把气氛渲染得那样寂寞凄凉。这凄凉的荷花其实也是人,正是那寂寞哀愁的少妇形象的艺术化。丈夫出远门,长久未归,她独自一个人又到了送别丈夫的水边,伫立着,眺望远处的船帆,一张张帆过去了,过去了,却不是自己丈夫的归帆,她只能哀愁伤感地低下头。这花似人,以花写人;这人似花,以人拟花。花人合一,人比花更愁。诗人把思妇苦苦相待的心情生动形象地传给了读者。接下去诗人用了一个流泪的典故。娥皇、女英这一传说富有美丽的神话色彩,能引起读者丰富的幻想。特别是李贺在运用这个典故时突出了声、色两个方面,使这个人们常用的典故和当时的环境十分吻合,有声有色地渲染了环境,渲染了思妇的怨思之情。这里的月影、水声、幽竹、露珠,把“愁红独自垂”的“芙蓉”衬托得更加哀怨,也把少妇思念的情怀渲染得婉曲感人。以上是诗的第一部分。
“玉瑟调青门”一句可看作是“青门调玉瑟”的倒装。这里场景变换了,从送别的“南浦”到了“青门”,这中间有时间的跳跃,不是连续性的场面。她算计着时间,自己心爱的丈夫大概要归来了,于是抱起玉瑟到霸城门边守候,盼望丈夫的归来。她时而翘首归途,时而弹瑟以消磨时光;一直到傍晚降临,暮云冉冉而起,把开着黄花之葛藤都沾湿了。在河边沙滩上的蘼芜,开着白白的花,在秋风中摆动。这时候少妇想到要把罗荐打扫好,在鸳鸯炉上点燃香料,让丈夫一到家就感受温暖芳香。这位少妇盼望丈夫归来的感情是多么热烈真挚。这一部分里写得亲切动人,除了得力于诗人描绘了这位思妇的两个行动:深情地抱瑟等候于青门外边,在家中扫干净垫荐、焚热香炉;更得力于这六句诗对色彩的点染:青门、黄葛、白云、蘼芜花,交汇成多姿多彩的画面,这就更能突出少妇的感情了。全诗就是这样,由两部分组成:思念、盼归。这两部分前后呼应,构成了哀怨婉转、情感深挚的境界。
唐代诗坛出现了许许多多写思妇幽怨的篇章。这种主题,在中国古典诗歌领域里是传统的主题。汉乐府中就有大量这样的作品,《古诗十九首》中写这种主题的作品也很出色。然而唐代的思妇诗写得多而且好。李贺此诗中的黄头郎,从其身分和家庭状况来看,当是一个管理船运的小官。这类官员同船队一起外出,所以夫妻经常分离。此诗即为这类下级官吏的妻子代言。
少时犹不忧生计,老后谁能惜酒钱?
共把十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
闲征雅令穷经史,醉听清吟胜管弦。
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万里黔中一漏天,屋居终日似乘船。及至重阳天也霁,催醉,鬼门关外蜀江前。
莫笑老翁犹气岸,君看,几人黄菊上华颠?戏马台南追两谢,驰射,风流犹拍古人肩。
云旗庙貌拜行人,功罪千秋问鬼神。
剑舞鸿门能赦汉,船沉巨鹿竟亡秦。
范增一去无谋主,韩信原来是逐臣。
江上楚歌最哀怨,招魂不独为灵均。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疆圻蹙!岂不念,徽钦辱!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草偃云低渐合围。雕弓声急马如飞。笑呼从骑载禽归。
万事不如身手好,一生须惜少年时。那能白首下书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