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令·四月一日喜雨

元代张养浩

万象欲焦枯,一雨足沾濡。天地回生意,风云起壮图。农夫,舞破蓑衣绿;和余,欢喜的无是处。

白话译文

世间一切事物都像快要干枯一样,而一场大雨足以让万物润泽。霎时间,天与地顿显生机,风起云涌波澜壮阔构成美丽图卷。这使得农夫也欢快得手舞足蹈,哪怕把身上的蓑衣舞破也在所不惜;而我也欢喜得不得了。

词句注释

  1. 得胜令:曲 牌名,这个曲调和“雁儿落”相似所以南北合套中(雁儿落)必带(得胜令),成了定格。
  2. 沾濡(zhān rú):浸湿、滋润。
  3. 蓑(suō)衣绿:用绿草编成的雨衣。
  4. 和:跟随别人唱。余:我。

作品赏析

前四句,概述久旱遇雨的情形。久旱不雨,遍野的庄稼树木花草都快要枯死了,正在这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万物都得到了滋润。这是老天爷起死回生救护万物生灵的心意,这场好雨使万物复苏遍地的庄稼又生机勃勃,茁壮地生长起来。这里,开头两句中的“欲”“足”二字用得好。一个欲字,准确地表现了连年不雨的大旱象,写出了满山遍野的庄稼草木都半死不活,快要枯死的样子,这里的“欲枯焦”并不是俱枯焦,已枯焦,而是眼看就要枯焦了,所以大雨之后,才能马上复苏。一个“足”字,又充分表现了这场大雨下得大,下得好,已经足足地够用了,救活了眼看要被旱死的庄稼,解除了旱象,遍野的庄稼,大雨之后,又昂起头,挺起胸,像憋足了劲一样,猛长起来;并且,也从中透露出作者压抑不住的满怀喜悦之情。

后四句,写作者与民同乐。雨还没有停止,农夫们就高兴地披上蓑衣,高歌狂舞起来,欢跳的蓑衣被扯破了,也不去管他,一直在雨中跳个没完,他们太高兴了,这里的一个“破”字,乍一看,实在并不美;不过,仔细琢磨,就会发现用得很推确,很好。因为此时的农夫是在高兴地狂舞,他们只顾高兴,把什么全忘了,所以把蓑衣扯破也不知道,这次关中大旱连续数年,灾情十分严重;甚至“杀子养母”、“饥民相食”,老百姓简直是活不下去了。这场大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而降的,这是救命雨,人们高兴地发狂。这里的一个“破”字,把此时此刻农民们那种高兴到了发狂程度的情形准确地反映了出来,把管雨舞蹈的农民们的狂欢之情活托了出来。这就使人觉得,这里非用个“破”字不可,不能更易。这又与结句紧紧相连;因为农民们为此狂欢,所以作者也“高兴的无是处”。他和灾民们一样高兴,也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了。

作者在他生命最后的四个月里,为了治旱救灾,住宿公署,家都不回,白天东奔西跑,夜晚忧思难寐,把头发都愁白了。现在天降大雨,庄稼死而复生农民们个个欢欣若狂,作者也非常高兴。所以他“欢喜的无是处”。这表现了作者对农民的深挚感情。他真是急民之急,与民同急,乐民之乐,与民同乐。在两千年的封建社会里,这样的封建官僚非常少有。像这样的作品,也是很少见的。

这首曲,使读者感到情真意切,好像是在倾听作者的自述经历。最后两句,“和余,欢喜的无是处”,简直可以看见作者的纯真无邪的赤子之心。

创作背景

天历二年(1329年),元朝出现了全国性的大旱灾,关中地区尤甚,有饥民相食,亲人相互残杀。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养浩被任命为陕西行台中丞。他隐居期间曾几次拒绝朝廷的任命,但这次临危受命,张养浩义不容辞,一改隐居悠闲之态,救民于水火之中。后来因日夜操劳,终于累死于任上。据《元史·张养浩传》所载,张养浩“道经华山,祷雨于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一雨二日”。于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旱情,张养浩也和广大群众一样欢欣异常,先后写下了小令《得胜令·四月一日喜雨》和散套《南吕·一枝花》。

名家点评

  • 湖南师范大学教授周庆元:全篇主题鲜明,感情深挚, 语言浅显平易而又寓意深刻。作品充分体现了散曲真率通畅的特点。(《大学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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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国士而论,豫让固不足以当矣;彼朝为仇敌,暮为君臣,腆然而自得者,又让之罪人也。噫!

张养浩
简介描述:

张养浩(1269年-1329年),字希孟,号齐东野人,别号顺庵,晚号云庄老人。济南人。中国元代文学家、诗人、曲家、政治家。

张养浩早年勤苦好学,山东按察使焦遂闻之,荐为东平学正。游京师,献书于平章不忽木,辟礼部令史,荐入御史台。以丞相掾选授堂邑县尹。仁宗在东宫,召为文学。拜监察御史,上疏论时政,忤时相,避害变姓名遁去。仁宗立,拜中书右司都事,迁翰林直学士。改秘书少监。延祐初(1313年)恢复科举,以礼部侍郎知贡举。擢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延祐四年 (1317年),改右司郎中,拜礼部尚书。英宗即位,命参议中书省事。以父老为由弃官归养,数召不赴。天历二年 (1329年),关中大旱,饥民相食,特拜陕西行台中丞。既闻命,登车就道。遇饥者赈之,死者葬之。到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劳疼而卒。

张养浩始终廉洁奉公、为民谏言,并形成了一系列为政观点。主要著述有《牧民忠告》《风宪忠告》《庙堂忠告》(合称《三事忠告》)三部政论集,其中蕴含丰富的思想内涵,鲜明地体现了中国古代传统社会的政德观。并认为,作为统治者要获得长久的统治权,必须爱惜百姓,懂得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朝廷稳固的根本。在《牧民忠告》中悟道:“古之为政者,身任其劳,而贻百姓以安。”为此,其主政堂邑时,亲临民事,“首毁淫祠三十余所”,使“寒者衣之,饥者食之”,极大减轻了当地百姓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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