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叶梢梢夏景深,邮亭暂欲洒尘襟。
昔年曾是江南客,此日初为关外心。
思子台边风自急,玉娘湖上月应沉。
清声不远行人去,一世荒城伴夜砧。
芦叶萧萧作响,已经到了盛夏时分,暂且在驿馆里洒扫一下满身风尘。
从前我曾经是半纪漂泊的江南客,今日第一次成为弘农县的关外民。
听思子台边晚风呼呼急吹,遥想玉娘湖上明月应已经西沉。
行人都已归去,只有芦叶的清音不绝,久久地在荒城中应和着那凄凉的砧声。
首联“芦叶梢梢夏景深,邮亭暂欲洒尘襟”平平写起,写芦叶,写邮亭,紧贴题面。既点明时令和驿馆,时逢深夏,地处荒僻,一路征尘,景物与行状的描写即透出内心的烦燥郁闷。
颔联“昔年曾是江南客,此日初为关外心”回顾自己漂泊流离一生。这联以昔年的“江南客”与今日的“关外心”作为鲜明对比:昔年江南之客,年少气盛,充满自信,自然也洋溢着许多美妙的希望;想不到二十年后仍要出关,去从事微不足道的弘农尉之职,这才令人深深体会到汉代楼船将军杨仆何以耻为关外之民的心态。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仆仆风尘,来到这荒野孤驿,让老母思子,娇妻念夫,人生至此,百感交集。
颈联“思子台边风自急,玉娘湖上月应沉”,“思子台边”等近景,“风自急”与首句“梢梢”和下句“清声”呼应,渲染夕暮景色的凄凉。“玉娘湖上月应沉’’,从“应”字可见不是写近景。这句应是承三句“江南客”,因此“湖”应指“浙水"而言,这是诗人的想象之景,由近景联想到远地,“风急”与嚣月沉”都是凄清昏冥之景,仍是喻半生生涯坎坷不顺和暗淡无光。
尾联“清声不远行人去,一世荒城伴夜砧”归结到“丛芦”,以行人断绝只有丛芦喧响应和着荒城的砧声,抒写途中的寂寞和郁闷。诗题是对丛芦有感,因而全诗写“丛芦”贯穿始终,通过映衬渲染,萧瑟的芦叶喧声的描写蕴含深远的情致,抒发了诗人不尽的怅惘。
诗的前四句由丛芦而忆及江南,再由江南折出“关外心”,在曲折的思绪活动中,回溯了漫长悠远的时间、空间和有关生活内容。这种回忆,以及暂时因环境清幽而尘烦乍释的心境,对于逐渐萌生的“关外心”,起着引发和映衬的作用。后四句则由“关外心”扩展开去,思绪连绵,融合了对亲人的思念和长夜难眠之中对外在环境的感受,使“关外心”表现得更加充分和形象。纯粹写因丛芦触发而引起的种种感慨,这就为诗营造出一种哀感优柔的意境,体现出李商隐诗情绪色彩的特征所在。
《出关宿盘豆馆对丛芦有感》为李商隐于唐文宗开成四年(839年)调补宏农尉,宿盘豆驿馆,对梢梢丛芦,感怀而作。自秘省斥外,由清资降职俗吏,心怀郁勃,兼念母思家,因此诗人写下这首诗,抒发其远游不遇之悲。

刘子如京师,过徐之右鄙。其道旁午,有增增,扶班白,絜羁角,赍生器,荷农用,摩肩而西。仆夫告予曰:“斯宋人、梁人、亳人、颍人之逋者,今复矣。”予愕而讯云:“予闻陇西公畅毂之止,方逾月矣。今尔曹之来也,欣欣然似恐后者,其间有劳来之簿欤,蠲复之条欤,赈赡之恩欤?硕鼠亡欤,瘈狗逐欤?” 曰:“皆未闻也。且夫浚都,吾政之上游也。自巨盗间衅,而武臣颛焉。牧守由将校以授,皆虎而冠;子男由胥徒以出,皆鹤而轩。故其上也子视卒而芥视民,其下也鸷其理而蛑其赋。民弗堪命,是轶于他土。然咸重迁也,非阽危挤壑,不能违之。曩者虽归欤成谣,而故态相沿,莫我敢复。今闻吾帅故为丞相也,能清静画一,必能以仁苏我矣;其佐尝宰京邑也,能诛锄豪右,必能以法卫我矣。奉斯二必而来归,恶待事实之及也!”
予因浩叹曰:行积于彼而化行于此,实未至而声先驰,声之感人若是之速欤!然而民知至至矣,政在终终也。试尝论声实之先后曰:民黠政烦,须理而后劝,斯实先声后也。民离政乱,须感而后化,斯声先实后也。立实以致声,则难在经始;由声以循实,则难在克终。操其柄者能审是理,俾先后始终之不失,斯诱民孔易也。
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二十九年知已非,今年依旧壮心违。
黄尘满面人犹去,红叶无言秋又归。
万里天寒鸿雁瘦,千村岁暮鸟乌微。
往来屑屑君应笑,要就南池照客衣。
风流王谢古仙真,一去空山五百春。
玉室金堂馀汉士,桃花流水失秦人。
困眠一榻香凝帐,梦绕千岩冷逼身。
夜半老僧呼客起,云峰缺处涌冰轮。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任南飞又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