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观打鱼

唐代杜甫

苍江鱼子清晨集,设网提纲万鱼急。

能者操舟疾若风,撑突波涛挺叉入。

小鱼脱漏不可记,半死半生犹戢戢。

大鱼伤损皆垂头,屈强泥沙有时立。

东津观鱼已再来,主人罢鲙还倾杯。

日暮蛟龙改窟穴,山根鳣鲔随云雷。

干戈兵革斗未止,凤凰麒麟安在哉。

吾徒胡为纵此乐,暴殄天物圣所哀。 

白话译文

清晨时分,苍江的鱼儿们聚集在一起,渔人们设下网纲,万鱼惊急地四处逃窜。

能干的船夫驾船如风,冲破波涛,挺着叉子刺入水中捕鱼。

小鱼逃脱的数不清,半死半生的还在水里挣扎。

大鱼受伤都垂下了头,有的倔强地立在泥沙中。

我已经第二次来到东津观看捕鱼了,主人捕完鱼做成鱼脍,大家举杯畅饮。

傍晚时分,蛟龙改变了窟穴,山脚下的鳣鱼、鲔鱼随着云雷游动。

战乱纷争还没有停止,凤凰、麒麟这样的祥瑞又在哪里呢?

我们为什么要放纵这种享乐,暴殄天物是圣人所悲哀的。

词句注释

  1. 提纲:提举的总绳,举。
  2. 撑突:驾船突进。
  3. 戢戢:鱼张口貌。
  4. 鳣鲔:现在的鲟鱼和鳇鱼。
  5. 暴殄天物:任意糟蹋东西。

作品赏析

在诗中,诗人并不打算普及打鱼的要诀,或以赢得一位渔民的钦佩为写作初衷,他有办法绕开难缠的习俗,而及时应邀出席诗神的宴会。这是他第二次观看打鱼的场景,其中的情境,包括鱼水情、主客关系,都有较大程度的相似,但是什么缘故令他再写一首观看打鱼的诗?这首诗旨在弥补上一次观打鱼之作的某个纰漏吗?

既然渔夫可以一而再地打鱼,而不担心两次打鱼造成生活或审美的不当,那么,为何其他诗人会徒生烦恼:考虑两首性质相似的诗中的重复色彩,进而质疑诗的可信度?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诗人的写作戒律之一在于避免同一性,准确地说,就是避免予人一种同一性印象。然而,如果诗人看重的并不是对这种同一性的避免,而是力求其他意趣的立足,他就有理由游离牢固的老主顾,去他处谋生。

当他身处一次打鱼的热闹场合中,他有不少于三种视角来组织所见所闻的材料:其一,叙述渔民的命运,尤其是涉足其中一位渔夫的家庭现况,缩小网眼,捕捉情感的渔利;其二,侧重于渔民捕鱼技艺的描写,细说每一个步骤,将人与鱼的关系条分缕析;其三,以这场打鱼的活动为背景,观察失鱼之后水塘的失色,以及由此及彼,波及家国的命运感。而第四种策略是大团圆、大杂烩:将上述三种写作思路扭结在一起,再顺势推出那最动人心弦的主旋律。

介于清晨与日暮之间的那些光阴似乎仅仅是为了凸显两个端点而甘愿消遁,这个判断的含义不妨理解为,这首诗虽然依赖时间的先后关系来设置内在运行秩序,但是,也就是在读者所熟悉的两个计时符号出现后,时间就失效了、凝固了,不见任何作用。甚至,出现在较后位置上的“日暮”也极有可能是他的虚造,作为观打鱼的游客,他根本不曾挨到天黑才离开现场,日暮之际,那遭受洗礼的苍江将为蛟龙提供怎样的河床,或者蛟龙作为诗意的后援是否属实,都不是值得细察深究的环节。蛟龙的处境之设想,实际上和上一次观打鱼的感慨——咫尺波涛永相失——是一脉相承的:一种无鱼的后苍江时期,人的处境与孤旅将遭受怎样的顾虑?

但是,第二回踏入类似的河边,他把顾虑的基调起得更为高亢,无鱼之状况被打鱼之场面所形成的雷同“干戈兵革斗未止”的印象所遮蔽,成为上一首诗的寄托,而无法在这一次觅得容身之所:他把寻觅意图的脚步往前挪了一步——打鱼是一次搏杀,涉及生死,相当于干戈兵革之争,但相比于后者,却是一种日常生活的乐趣,而一旦意识到这种乐趣的存在,以及置身其中沾染到这份乐趣,他就察觉到了罪孽,此刻,他所关切的不再是无鱼的后果,而是“凤凰麒麟安在”。这也许就是他再写打鱼情况的内在需要,或可说,他心目中的“凤凰麒麟”确有所指,在此次观打鱼的时期,变得更为重要。不过,以“暴殄天物”作为自省的休止符,有一点过分,差一点成为佛家的信条,但读者应该了解到这不是在批评渔民,或者有关买卖鲜鱼的贸易,或是为了改善伙食的厨娘,他是在进行一次自责,为一首诗寻找最初的心跳,并通过树立起自责的可行性与合理性,来嘲讽鱼肉百姓的尸位素餐之辈,也即,这首诗在最后几步,不是醉后才吐真言,而是按照既定计划,有效地实现了纪行诗向反讽诗的切换,到头来,读者才接受其中原本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惨烈游戏。

名家点评

  • 《后村诗话》:前《打鱼》篇,于众鱼中独云“赤鲤腾出如有神”,又云“鲂鱼肥美知第一”,而徐州秃尾、汉阴槎头皆不足数。又云“既饱欢娱亦萧瑟”,末云“君不见朝来割素鬐,咫尺波涛永相失。”后《打鱼》云……,两篇末句皆不忍暴殄之意,公诗深得风人之旨。
  • 《杜诗镜铨》:二诗(此及《又观打鱼》)体物既精,命意复远,一饱之后,仍归萧瑟,数语可当一篇戒杀文。
  • 《杜臆》:作诗本意,全在后四句。盖盈城盈野,见者伤心,而暴殄天物,俱可悲痛,一视同仁,初无二理。此与上章同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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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论者但知诵虞、夏之《书》,咏殷、周之《诗》,讲羲、文之《易》,论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浊,究汉德之所由。唯子颇识旧典,又徒驰骋乎末流。温故知新已难,而知德者鲜矣。且夫僻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孰与处乎土中,平夷洞达,万方辐凑?秦岭、九崚,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带河溯洛,图书之渊?建章、甘泉,馆御列仙,孰与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太液、昆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游侠逾侈,犯义侵礼,孰与同履法度,翼翼济济也?子徒习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识函谷之可关,而不知王者之无外也。

主人之辞未终,西都宾矍然失容,逡巡降阶,惵然意下,捧手欲辞。”主人曰:“复位,今将授予以五篇之诗。”宾既卒业。乃称曰:“美哉乎斯诗!义正乎扬雄,事实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小子狂简,不知所裁,既闻正道,请终身而诵之。”其诗曰:

明堂诗

于昭明堂,明堂孔阳。

圣皇宗祀,穆穆煌煌。

上帝宴飨,五位时序。

谁其配之,世祖光武。

普天率土,各以其职。

猗欤缉熙,允怀多福。

辟雍诗

乃流辟雍,辟雍汤汤。

圣皇莅止,造舟为梁。

皤皤国老,乃父乃兄。

抑抑威仪,孝友光明。

于赫太上,示我汉行。

洪化惟神,永观厥成。

灵台诗

乃经灵台,灵台既崇。

帝勤时登,爰考休徵。

三光宣精,五行布序。

习习祥风,祁祁甘雨。

百谷蓁蓁,庶草蕃庑。

屡惟豊年,于皇乐胥。

宝鼎诗

岳修贡兮川效珍,吐金景兮歊浮云。

宝鼎见兮色纷縕。焕其炳兮被龙文。

登祖庙兮享圣神。昭灵德兮弥亿年。

白雉诗

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乌,嘉祥阜兮集皇都。

发皓羽兮奋翘英,容洁朗兮于纯精。

彰皇德兮侔周成。永延长兮膺天庆。

宋清传

唐代 • 柳宗元

宋清,长安西部药市人也,居善药。有自山泽来者,必归宋清氏,清优主之。长安医工得清药辅其方,辄易雠,咸誉清。疾病疕疡者,亦毕乐就清求药,冀速已。清皆乐然响应,虽不持钱者,皆与善药,积券如山,未尝诣取直。或不识遥与券,清不为辞。岁终,度不能报,辄焚券,终不复言。市人以其异,皆笑之曰:“清,蚩妄人也。”或曰:“清其有道者欤?”清闻之曰:“清逐利以活妻子耳,非有道也。然谓我蚩妄者亦谬。”

清居药四十年,所焚券者百数十人,或至大官,或连数州,受俸博,其馈遗清者,相属于户。虽不能立报,而以赊死者千百,不害清之为富也。清之取利远,远故大,岂若小市人哉?一不得直,则怫然怒,再则骂而仇耳。彼之为利,不亦翦翦乎?吾见蚩之有在也。清诚以是得大利,又不为妄,执其道不废,卒以富。求者益众,其应益广。或斥弃沉废,亲与交,视之落然者,清不以怠遇其人,必与善药如故。一旦复柄用,益厚报清。其远取利皆类此。

吾观今之交乎人者,炎而附,寒而弃,鲜有能类清之为者。世之言,徒曰“市道交”。呜呼!清,市人也,今之交有能望报如清之远者乎?幸而庶几,则天下之穷困废辱得不死者众矣。“市道交”岂可少耶?或曰:“清,非市道人也。”柳先生曰:“清居市不为市之道,然而居朝廷、居官府、居庠塾乡党以士大夫自名者,反争为之不已,悲夫!然则清非独异于市人也。”

石竹咏

唐代 • 王绩

萋萋结绿枝,晔晔垂朱英。

常恐零露降,不得全其生。

叹息聊自思,此生岂我情。

昔我未生时,谁者令我萌。

弃置勿重陈,委化何足惊。

学记

先秦 • 乐正克

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兑命》曰:“斅学半。”其此之谓乎?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子时术之。”其此之谓乎!

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学鼓箧,孙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谓乎!

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也。《兑命》曰:“敬孙务时敏,厥修乃来。”其此之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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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达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

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唯其师。”其此之谓乎!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以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始驾马者反之,车在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古之学者,比物丑类,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学无当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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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睡起流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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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梦断横江渚,浪粘天、葡萄涨绿,半空烟雨。无限楼前沧波意,谁采蘋花寄取?但怅望、兰舟容与,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谁为我,唱金缕。

杜甫
简介描述:

杜甫(712年2月12日—770年),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祖籍襄阳(今属湖北),自其曾祖时迁居巩县(今河南巩义西南)。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分,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杜甫也常被称为“老杜”。后世称其杜拾遗、杜工部,也称他杜少陵、杜草堂。

杜甫少年时代曾先后游历吴越和齐赵,其间曾赴洛阳应举不第。三十五岁以后,先在长安应试,落第;后来向皇帝献赋,向贵人投赠。官场不得志,目睹了唐朝上层社会的奢靡与社会危机。天宝十四载(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潼关失守,杜甫先后辗转多地。乾元二年(759年)杜甫弃官入川,虽然躲避了战乱,生活相对安定,但仍然心系苍生,胸怀国事。杜甫创作了《登高》《春望》《北征》以及“三吏”、“三别”等名作。虽然杜甫是个现实主义诗人,但他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从其名作《饮中八仙歌》不难看出杜甫的豪气干云。大历五年(770年)冬,病逝,享年五十九岁。

杜甫在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影响非常深远,被后世尊称为“诗圣”,他的诗被称为“诗史”。杜甫的思想核心是仁政思想,他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杜甫虽然在世时名声并不显赫,但后来声名远播,对中国文学和日本文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杜甫共有约1500首诗歌被保留了下来,大多集于《杜工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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