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得鲜鱼二百钱,籴粮炊饭放归船。
拔来湿苇烧难着,晒在垂杨古岸边。
将鲜鱼卖了二百文钱,买了米粮,停好了船,准备开始做饭。
可是拔来的芦苇却是湿的,难以点着,只能先暂且晒在种有垂杨的古岸边。
《渔家·卖得鲜鱼二百钱》是清代文学家、书画家郑燮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全诗通过渔民售鱼购粮、晒苇备炊的生活场景描写,生动展现了清代底层劳动人民的生存状态。诗中“卖得鲜鱼二百钱”“晒在垂杨古岸边”等细节刻画渔家日常,体现郑燮关注民生疾苦的创作特点。
郑燮为“扬州八怪”代表人物,诗书画世称“三绝”。该诗收录于其作品集《板桥全集》,创作背景与其辞官归隐后深入观察民间生活有关,流露出对劳动者艰辛生活的深切同情。

松之生也,于岩之侧。流俗不顾,匠人未识。无地势以炫容,有天机而作色。徒观其贞枝肃矗,直干芊眠,倚层峦则捎云蔽景,据幽涧则蓄雾藏烟。穹石盘薄而埋根,凡经几载;古藤联缘而抱节,莫记何年。
于是白露零,凉风至;林野惨栗,山原愁悴。彼众尽于玄黄,斯独茂于苍翠,然后知落落高劲,亭亭孤绝。其为质也,不易叶而改柯;其为心也,甘冒霜而停雪。叶幽人之雅趣,明君子之奇节。
若乃确乎不拔,物莫与隆,阴阳不能变其性,雨露所以资其丰。擢影后凋,一千年而作盖;流形入梦,十八载而为公。不学春开之桃李、秋落之梧桐。
乱曰:负栋梁兮时不知,冒霜雪兮空自奇;谅可用而不用,固斯焉而取斯。
王屋山人魏万,云自嵩宋沿吴相访,数千里不遇。乘兴游台越,经永嘉,观谢公石门。后于广陵相见,美其爱文好古,浪迹方外,因述其行而赠是诗。
仙人东方生,浩荡弄云海。
沛然乘天游,独往失所在。
魏侯继大名,本家聊摄城。
卷舒入元化,迹与古贤并。
十三弄文史,挥笔如振绮。
辩折田巴生,心齐鲁连子。
西涉清洛源,颇惊人世喧。
采秀卧王屋,因窥洞天门。
朅来游嵩峰,羽客何双双。
朝携月光子,暮宿玉女窗。
鬼谷上窈窕,龙潭下奔潈。
东浮汴河水,访我三千里。
逸兴满吴云,飘飖浙江汜。
挥手杭越间,樟亭望潮还。
涛卷海门石,云横天际山。
白马走素车,雷奔骇心颜。
遥闻会稽美,一弄耶溪水。
万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
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
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
此中久延伫,入剡寻王许。
笑读曹娥碑,沉吟黄绢语。
天台连四明,日入向国清。
五峰转月色,百里行松声。
灵溪咨沿越,华顶殊超忽。
石梁横青天,侧足履半月。
眷然思永嘉,不惮海路赊。
挂席历海峤,回瞻赤城霞。
赤城渐微没,孤屿前峣兀。
水续万古流,亭空千霜月。
缙云川谷难,石门最可观。
瀑布挂北斗,莫穷此水端。
喷壁洒素雪,空濛生昼寒。
却思恶溪去,宁惧恶溪恶。
咆哮七十滩,水石相喷薄。
路创李北海,岩开谢康乐。
松风和猿声,搜索连洞壑。
径出梅花桥,双溪纳归潮。
落帆金华岸,赤松若可招。
沈约八咏楼,城西孤岧峣。
岧峣四荒外,旷望群川会。
云卷天地开,波连浙西大。
乱流新安口,北指严光濑。
钓台碧云中,邈与苍岭对。
稍稍来吴都,裴回上姑苏。
烟绵横九疑,漭荡见五湖。
目极心更远,悲歌但长吁。
回桡楚江滨,挥策扬子津。
身著日本裘,昂藏出风尘。
五月造我语,知非佁儗人。
相逢乐无限,水石日在眼。
徒干五诸侯,不致百金产。
吾友扬子云,弦歌播清芬。
虽为江宁宰,好与山公群。
乘兴但一行,且知我爱君。
君来几何时?仙台应有期。
东窗绿玉树,定长三五枝。
至今天坛人,当笑尔归迟。
我苦惜远别,茫然使心悲。
黄河若不断,白首长相思。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云。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二十一日,宗元白:
辱书云,欲相师。仆道不笃,业甚浅近,环顾其中,未见可师者。虽常好言论,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乃幸见取。仆自卜固无取,假令有取,亦不敢为人师。为众人师且不敢,况敢为吾子师乎?
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
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余以为过言。前六七年,仆来南,二年冬,幸大雪逾岭,被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仓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然后始信前所闻者。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独见病,亦以病吾子。然雪与日岂有过哉?顾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而谁敢炫怪于群目,以召闹取怒乎?
仆自谪过以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岂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骚吾心?则固僵仆烦愦,愈不可过矣。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独欠为人师耳。
抑又闻之,古者重冠礼,将以责成人之道,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数百年来,人不复行。近有孙昌胤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造朝,至外庭,荐笏,言于卿士曰:“某子冠毕。”应之者咸怃然。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却立,曰:“何预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何哉独为所不为也。今之命师者大类此。
吾子行厚而辞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虽仆敢为师,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闻道著书之日不後,诚欲往来言所闻,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敎吾子,仆才不足,而又畏前所陈者,其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见吾文,既悉以陈之,非以耀明於子,聊欲以观子气色,诚好恶如何也。今书来言者皆大过。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直见爱甚故然耳!
始吾幼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釆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远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於道不远矣。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昏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矜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无取乎?吾子幸观焉,择焉,有余以告焉。苟亟来以广是道,子不有得焉,则我得矣,又何以师云尔哉?取其实而去其名,无招越、蜀吠,而为外廷所笑,则幸矣。宗元复白。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