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皋楼观前朝寺,秋色入秦淮。败垣芳草,空廊落叶,深砌苍苔。远人南去,夕阳西下,江水东来。木兰花在,山僧试问,知为谁开?
登上江边的高楼眺望前朝的甘露寺,秦淮河上已是一片秋色。残垣断壁荒草萋萋,廊殿空寂落叶飘零,厚厚的青苔爬上了台阶。游人都已归去了,暮色已深,只有大江日夜奔游不息,淘尽了千古英雄人物。木兰花开,似见一点生机,因无人观赏不知为谁而开。
前两句总写登高望远,山高水阔之壮景。首句写山,次句写水。“江皋楼观前朝寺,秋色入秦淮”,秋开篇即点出了前朝古寺甘露寺,一个“入”字赋予“秋色”以动感,形象生动。站在江边的高楼上,远远地望着前方的甘露寺,秦淮河上波澜壮阔,烟波浩渺,满目尽是萧条、荒凉的秋色。这两句大体勾画出了登楼远望所见的萧索秋景。
接三句言残破荒凉的景象是时代变迁、人世沧桑的见证。“败垣芳草,空廊落叶,深砌苍苔”此三句全用名词,构成鼎足对,承第一句,写甘露寺的萧条冷落:断壁颓垣,野草丛生;长廊空寂,落叶满地;石阶年久,苍苔厚积。作者只写甘露寺今朝的残败,使人在睹物伤情中自然想到寺庙昔日的繁华景象,曾经的繁华热闹一去不返,如今眼前只有无尽的苍凉,人世的沧桑多变,自然让多愁善感的人感慨唏嘘。
“远人南去,夕阳西下,江水东来”三句写暮色将至,江天远景的壮阔景象。这三句又构成一鼎足对,承第二句“秋色入秦淮”,写江天远景。天近黄昏,游人纷纷离去,找投宿之地;而甘露寺所在地北固山位于京口城东北,游人欲往京口城中投宿,故曰:“南去”。游人纷去,唯余作者一人,使本来就残破荒凉的古寺更显得清冷寞。“夕阳西下”,静静的古寺、浩浩的江水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使得孓身一人、独立于斯的作者徒增怅惘。而“江水东来”,浩荡的长江水滚滚向东而来,不舍昼夜。逝者如斯,这里传说是刘备在东吴招亲之地,可是像孙权、刘备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安在哉!“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当年那些英雄人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唯余长江水向东流不尽。此情此景,易使人发青山依旧在、人事皆已非的感叹,易令人生人世沧桑的怅惘。这三句写江天远景,未发一句感喟,但其中隐含的怀古之情耐人寻味。
最后三句是作者览景后发出的感叹。“木兰花在,山僧试问,知为谁开?”作者在暮色将临之际登临古寺,见古寺萧条冷落,游人纷去,只有作者一人,顿生发人世沧桑之感和羁旅的寥落怅惘。这时,作者忽然发现了一棵木兰树,木兰花开得正盛,他注视着这株木兰树,试问山僧:古寺如此荒凉,游人如此稀少,而木兰树依旧年年开落,在静静的山中散发其淡淡的幽香,不知为谁开放。作者是以兰花开更反衬出这里的寂寞荒凉。木兰是是高洁的象征,它不管人间的盛衰荣辱,立于高山之巅,默默生长,年年花发,为山寺散发出它的幽香。这给在暮色苍茫中独立高处、怀古伤今的作者带来了极大的安慰。
这首曲在艺术手法上寓情于景。这首小令题为“怀古”却通篇写眼前之景,对前朝遗事不置一词,江山依然,古寺残破,今非昔比,而怀古情绪已隐现其间。最后三句,有意宕开一笔,忽然去写幽幽独开的木兰花,在“知为谁开”的诘问里,寄托了作者对世事变幻、盛景难再的深沉感慨。
这首曲是徐再思登临甘露寺时所作。在苍茫的秋色中,徐再思登上甘露寺,看着秦淮河上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悲从中来,感时伤怀,借古以伤今,人世的沧桑和羁旅他乡的孤寂寥落使他写下了这首曲子。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桓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其祸蔓延,讫简公,齐无宁岁。
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由兆。故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而曰管仲。何则?竖刁、易牙、开方三子,彼固乱人国者,顾其用之者,桓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桓公何人也?顾其使桓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问之相。当是时也,吾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而其言乃不过曰竖刁、易牙、开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
呜呼!仲以为桓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与桓公处几年矣,亦知桓公之为人矣乎?桓公声不绝于耳,色不绝于目,而非三子者则无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无仲,则三子者可以弹冠而相庆矣。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絷桓公之手足耶?夫齐国不患有三子,而患无仲。有仲,则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岂少三子之徒?虽桓公幸而听仲,诛此三人,而其余者,仲能悉数而去之耶?呜呼!仲可谓不知本者矣!因桓公之问,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则仲虽死,而齐国未为无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
五伯莫盛于桓、文,文公之才,不过桓公,其臣又皆不及仲;灵公之虐,不如孝公之宽厚。文公死,诸侯不敢叛晋,晋袭文公之余威,得为诸侯之盟主者百有余年。何者?其君虽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桓公之薨也,一乱涂地,无惑也,彼独恃一管仲,而仲则死矣。
夫天下未尝无贤者,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桓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书有记其将死,论鲍叔、宾胥无之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为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而又逆知其将死,则其书诞谩不足信也。吾观史䲡以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故有身后之谏;萧何且死,举曹参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夫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故必复有贤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瘴江南去入云烟,望尽黄茆是海边。
山腹雨晴添象迹,潭心日暖长蛟涎。
射工巧伺游人影,飓母偏惊旅客船。
从此忧来非一事,岂容华发待流年。
绿阴帘外梧桐影,玉虎牵金井。怕听啼鴂出帘迟,挨到年年今日两相思。
凄凉满地红心草,此恨谁知道。待将幽忆寄新词,分付芭蕉风定月斜时。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二月,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说,乃轻币。
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
户多输翠羽,家自种黄甘。
远胜登仙去,飞鸾不假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