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声哀咽,襆被驮残月。过去华年如电掣,禁得番番离别。
一鞭冲破黄埃,乱山影里徘徊。蓦忆去年今日,十三陵下归来。
号角声声,音调凄哀,我收拾行装,踏着残月的清光,出门匹马远行。年华飞逝,弹指间青春不再,又怎禁得起年年与你离别。
催马扬鞭,尘埃中穿过在乱山,徘徊寻路。蓦然想起,去年今日我正在归途经过十三陵。
上片先景后情,写得极是伤感。 “角声哀咽,濮被驮残月”,一个“角声”将边地的孤寂空旷展现出来。词人天复一天地在哀角声中、马背行囊上度过。“过去华年如电掣,禁得番番离别”两句慨叹年华尽在番番的别离中飞逝,他讴歌爱情的欢乐与温暖,但这些对他却是那样难得与可贵。时间本就留不住,内心敏感如纳兰,更容易觉得时光飞逝,更何况别离时多,相见时少。
下片开头又是一句白描。“一鞭冲破黄埃,乱山影里徘徊”,纳兰眼前之景,正是黄昏日暮、黄尘阵阵,山影重重,行路匆匆。如此景况则更令人不胜怅惘。后二句忽以追忆去年今日之情景收束,“蓦忆去年今日,十三陵下归来”,纳兰去年曾去过十三陵,当时看到想到了什么,这里没有说,但稍一推想其实是很明白的,一代帝王终成尘土,万里河山换了姓氏,古今多少事,当时执着,可都抵不过时间。在这种惘然失落中,怀归之意便倍加翻出。
一首《清平乐》短短几句,能够跌宕婉曲,转折入深,这在小令中是极难得的,也因此可见纳兰功力。
这首词是在康熙十六年(公元1677年)十月时所作,当时,纳兰正值二十二岁,已被康熙皇帝授予三等侍卫的官职。而这一年,距妻子卢氏去世已过去了两个春秋。彼时,纳兰对凡能轻取的身外之物无心一顾,却对求之而不能长久的爱情流连向往,故作此词。

问从来谁是英雄?一个农夫,一个渔翁。晦迹南阳,栖身东海,一举成功。八阵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飞熊。霸业成空,遗恨无穷。蜀道寒云,渭水秋风。
金缕翠钿浮动,妆罢小窗圆梦。日高时,春已老,人来到。满地落花慵扫。无语倚屏风,泣残红。
江南人家多橘树,吴姬舟上织白纻。
土地卑湿饶虫蛇,连木为牌入江住。
江村亥日常为市,落帆渡桥来浦里。
青莎覆城竹为屋,无井家家饮潮水。
长干午日沽春酒,高高酒旗悬江口。
倡楼两岸悬水栅,夜唱竹枝留北客。
江南风土欢乐多,悠悠处处尽经过。
《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
佳景留心惯。况少年彼此,风情非浅。有笙歌巷陌,绮罗庭院。倾城巧笑如花面。恣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
缱绻。洞房悄悄,绣被重重,夜永欢馀,共有海约山盟,记得翠云偷翦。和鸣彩凤于飞燕。间柳径花阴携手遍。情眷恋。向其间、密约轻怜事何限。忍聚散。况已结、深深愿。愿人间天上,暮云朝雨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