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
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
朝嫌剑光静,暮嫌剑花冷。
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
我有辞乡剑,整天佩腰间,远游任侠,仗剑孤胆,剑刃锋利得能把云层砍断。
在襄阳,骑马的行人熙熙攘攘,我的意气更是如春草生长。
早上就嫌那剑光过于安宁,晚上又嫌那剑花过于冷淡。
只知道挥剑斩凶,为人排忧解难,而不能解开剑鞘自我反观。
此诗咏写的只是走马市井的浮浪子弟,虽自诩为豪侠,实则毫无作为。“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两句是市井少年的自夸之辞。夸说武器的锋利,实是吹嘘技艺的高超,自诩利刃天下无双,犹言自负绝艺天下难敌。
“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两句述写市井少年的骄狂之态。“襄阳走马客”,此句并非实指,而是借襄阳历史名人来喻写所谓的侠客。襄阳历史上与骑马相关的名人,一是晋代镇南将军山简,他驻守襄阳时,经常醉后策马狂奔,自比中原健儿;另一个是梁武帝萧衍,他做襄阳守将时,积极备兵秣马,准备进击立都扬州的齐东昏侯。两个襄阳名人,一个醉后纵马,骄狂放荡,一个备马盘缰,立意杀人,确与骄狂无忌、渴望杀人的市井豪侠有几分相像,故喻之为 “襄阳走马客”。
“朝嫌剑花净,暮嫌剑光冷”两句述写市井少年的躁进。他急切地想杀人立威,嫌日子过得太慢、太无聊。朝、暮,既有自朝至暮的意思,也有朝朝复暮暮之意。两句诗都表达同一个意思,以重复的笔法铺写其百无聊赖。这种嫌恨似是未曾杀过人者对于挺剑杀人的盲目向往,大言惑众,并非职业杀手未得新雇主时的恼恨。如果已杀过人,未必会如此张扬。李白《侠客行》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可见报仇杀人者,定会隐身远遁,不会喋喋不休地向人夸说自己有“辞乡” 的利剑,渴望锋刃饮血。
“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两句是对自诩豪侠者的揶揄。这与开头两句遥相呼应,开头是“豪侠”的自我吹嘘,结尾是对“豪侠”的当头棒喝。言外之意是说,自称能仗剑杀人的侠客,未必真有过人的本领,恐怕多半是言过其实的市井少年,连照看自身都未必能做到。
此诗的主旨是通过对自诩豪侠的市井少年的刻画和揶揄,表示对当世侠士的失望;而在失望之中,实隐含着对于理想侠士的渴念。这后一层意思,透露出凄苦落寞而又激愤不平的身世之感。诗中曲折幽微的意蕴,非潜心涵咏,难以索解。
此诗另有一说,认为李贺亦用“剑”这意象表达了作者对自己的高度自诩和自信。诗人是用剑之锋利喻自己才能之卓异,谓志士有四方之意,怀抱利器,只知为人,不知为己,却终不得一试。
《走马引》 系乐府旧题,原本咏写一个杀人者逃避追捕的故事。因乐府旧题咏写的是杀人报仇的侠士,旧注均认为李贺这篇《走马引》的主旨为咏写曾经杀过人的任侠之士。诗人自负其才而贫寒困顿,思得人救助而无所委命,不能不对世间所谓豪侠失望。《走马引》 正是这样的借题发挥之作,意在讽刺当时自诩豪侠者之流不过欺世盗名而已。
草堂乃唐杜甫子美避地蜀中时,裴冕为作于浣花溪者,子美诗所谓“万里桥西一草堂”是也。当时之草堂,废已久矣;而后世作堂以像之者,则累累不废焉。至蜀献王崇尚子美之忠贤,一新其堂。每岁时、良辰、胜日,蜀之衣冠士庶,与夫戴白之叟、垂髫之童,皆知草堂之名,而出游其地。人物车马杂遝,道路至填溢,草堂不能容。由是草堂遂为蜀中之胜迹,朝之缙绅大夫有事于蜀者,亦必至其地焉。自子美草堂以来,以全蜀之盛,历代之豪族富家,高甍巨桷,歌台舞榭,蔽云日而出风雨者,不知其几万亿,今皆消灭殆尽,寂无名称。独子美区区一草堂,而为后世之所景慕,兴葺游观,爱赏之不忘,名将与天地相为悠久。
山木暮苍苍,风凄茅叶黄。
有虎始离穴,熊罴安敢当!
掉尾为旗纛,磨牙为剑铓。
猛气吞赤豹,雄威慑封狼。
不贪犬与豕,不窥藩与墙。
当途食人肉,所获乃堂堂。
“食人既我分,安得为不祥?
糜鹿岂非命,其类宁不伤。
满野设罝网,竞以充圆方。
而欲我无杀,奈何饥馁肠!”
檀栾金碧,婀娜蓬莱,游云不蘸芳洲。露柳霜莲,十分点缀成秋。新弯画眉未稳,似含羞、低护墙头。愁送远,驻西台车马,共惜临流。
知道池亭多宴,掩庭花、长是惊落秦讴。腻粉阑干,犹闻凭袖香留。输他翠涟拍甃,瞰新妆、时浸明眸。帘半卷,带黄花、人在小楼。
劝耕亭上往来频,四海萍浮老病身。
乱插山茶犹昨梦,重寻池石已残春。
惊心岁月东流水,过眼人情一哄尘。
赖有贻牟堪饱饭,道逢田畯且眉伸。
海畔风吹冻泥裂,枯桐叶落枝梢折。
横笛闻声不见人,红旗直上天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