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无睡,雨点惊风碎。贪话零星兰焰坠,闲了半床红被。
生来柳絮飘零。便教咒也无灵。待问归期还未,已看双睫盈盈。
夫妻双双不寐,外面的雨也仿佛被风惊碎。絮语绵绵,灯花坠落,却只得将半床棉被空置。
生来就是柳絮漂泊的命了,就是起到也没有作用。只能询问你什么时候归来,还没开口就已经泪湿双眼。
纳兰的痴情,早是声名在外。纳兰词多情善感,也皆因纳兰本是多情痴情之人。
纳兰二十岁时与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氏成婚,两人情感甚笃,娇妻既是贴己又为知音。二人性格相和,志趣相投,诗词唱和,琴棋互慰,解语知心。
在旧时代,即使是所谓的“康熙盛世”,青年男女也没有恋爱自由,只能像玩偶似的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任意摆布;至于皇亲贵胄的联姻往往还要掺杂上政治因素,情况就更为复杂了。身处这样的苦境,纳兰居然能够获得一位如意佳人,实现美满的婚姻,不能不说是一桩幸事。
新婚美满生活激发了纳兰的诗词创作,但也带来了另外的问题。纳兰是康熙的贴身侍卫,经常随帝出巡,这样的离别对他和卢氏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每次夫妻离别都恋恋难舍,也便因此多出了许多埋怨。
这次就是这样的情景,别前之夜,夫妻双双不寐,絮语绵绵,空使灯花坠落,锦被闲置。“画屏无睡,雨点惊风碎”,一切情语皆情语,这里一个“惊”字实在巧妙,分别之际,最痛苦的莫过于遥想别离后的无依无靠之感。本是两心相依,今后要相隔千里,又让人怎能不暗自伤神。“贪话零星兰焰坠”,纳兰这里描画得细致, “贪话零星”四字之间是两人说不尽的缠绵情意,第二天就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听见爱人的声音,那随便说些什么都好,一字一句,都想记在心里,这样,日后一人独处时,或许会容易熬得过去一些吧。
话说到这里,纳兰终于忍不住埋怨了, “生来柳絮飘零”,柳絮是何物?苏东坡词中描摹到了神韵:“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纳兰与卢氏也知道,这种离别皆因王事当头,身不由己,祷告无灵,赌咒也不行,生来就是柳絮漂泊的命了。
既然分别已无可改变,那就只好预想归期了,可是,她还没等开口,早已就秋波盈盈,清泪欲滴了。 “待问归期还未,已看双睫盈盈”,纳兰若不是极爱卢氏,断然是写不出这样的句子的,那种小儿女的婉媚娇痴,欲问归期而先已含情脉脉的情态,跃然纸上,俏丽婉媚,实在是传神之笔。
不过造化欺人,到头来他还是被命运捉弄了——称心如意的偏叫你胜景不长,彩云易散。一对倾心相与的爱侣,不到三年时光就生生地长别了,这对纳兰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打击。那执手相握、话里春风拂面的时光,恍如昨日。可再无人共纳兰“贪话零星”,也无人在他远行时“双睫盈盈”。
只剩这往昔词句,令当事者伤神,让知情者扼腕。
清康熙十三年(1674年),纳兰与卢氏成婚,两人感情深厚,然而纳兰是康熙的贴身侍卫,经常随帝出巡,这样的离别对他和卢氏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每次夫妻离别都恋恋难舍,也便因此多出了许多埋怨,这首词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写成的。
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
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
谁家女儿对门居,开颜发艳照里闾。
南窗北牖挂明光,罗帷绮箔脂粉香。
女儿年几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
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与谁同。
觅句如东野。想钱塘风流处士,水仙祠下。更亿小孤烟浪里,望断彭郎欲嫁。是一色空蒙难画。谁解胸中吞云梦,试呼来草赋看司马。须更把,《上林》写。
鸡豚旧日渔樵社。问先生:带湖春涨,几时归也?为爱琉璃三万顷,正卧水亭烟榭。对玉塔微澜深夜。雁鹜如云休报事,被诗逢敌手皆勍者。春草梦,也宜夏。
近闻北虏衰乱,诸公未有如上修饬内治以待外攘者。书生感愤不能已,用辛稼轩《金缕词》述怀。此词盖鹭鸶林寄陈同甫者,韵险甚。稼轩自和凡三篇,语意俱到。捧心效颦,辄不自控揆,同志毋以其迂而废其言。
往事何堪说。念人生、消磨寒暑,漫营裘葛。少日功名频看镜,绿鬓鬅鬙未雪。渐老矣、愁生华发。国耻家仇何年报,痛伤神、遥望关河月。悲愤积,付湘瑟。
人生未可随时别。守忠诚、不替天意,自能符合。误国诸人今何在,回首怨深次骨。叹南北、久成离绝。中夜闻鸡狂起舞,袖青蛇、戛击光磨铁。三太息,眦空裂。
先生,汉光武之故人也。相尚以道。及帝握《赤符》,乘六龙,得圣人之时,臣妾亿兆,天下孰加焉?惟先生以节高之。既而动星象,归江湖,得圣人之清。泥涂轩冕,天下孰加焉?惟光武以礼下之。
在《蛊》之上九,众方有为,而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先生以之。在《屯》之初九,阳德方亨,而能“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光武以之。盖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量,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高哉?而使贪夫廉,懦夫立,是大有功于名教也。
仲淹来守是邦,始构堂而奠焉,乃复为其后者四家,以奉祠事。又从而歌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