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运应须宅八荒,男儿安在恋池隍。
君王自起新丰后,项羽何曾在故乡。
应当乘着有利的时势去统一八荒,大丈夫怎能够胸无大志贪恋故乡。
刘邦做君王仿家乡建立新丰之时,项羽的衣锦还乡早成了一枕黄梁。
诗人在游高祖太庙时,目睹一代帝王的伟业丰功,心绪高涨,也很想有一番作为,于是开篇便表达了这种志向和抱负:乘运应须宅八荒,男儿安在恋池隍。据《史记·始皇本纪》:“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句意为:是男儿就应该有远大的抱负,不该眷恋家园,而应以天下为家,建功立业。
“君王自起新丰后,项羽何曾在故乡。”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陈胜揭竿而起后,天下英雄群起而响应,刘邦等人在沛县起兵,项梁、项羽叔侄亦在江东举起反秦大旗。汉元年(公元前206年)十月,刘邦率先驻军霸上。十一月中,项羽亦率诸侯征西,攻破函谷关;次年正月,自立西楚霸王。汉五年(公元前202年),刘邦与诸侯兵共击楚军,与项羽决战,淮阴侯以三十万兵马当之,最终使其大败垓下。句意为:高祖自新丰起兵后,项羽又何曾在故乡待过。虽然二人同时举兵反秦,但成败异变,功业相反。高祖建立了皇统大业,而项羽却战败自刎。
诗人在这里用了很鲜明的色调来赞誉高祖,并以项羽作衬突出了高祖建汉的气势恢弘。意即,刘邦和项羽虽然都同为反秦义军的领袖人物,可最后的胜利还是不可避免地归了刘邦,这是一种王者之风对霸者之风的胜利,项羽大败垓下是一种历史必然。诗人立志要效仿高祖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此诗起笔气势恢弘,视野辽阔,给整首诗添上了明快、激昂的色调。
此诗是作者早年间游历汉高祖故乡时有感而发的即兴之作。此诗作于大中四年(850年),时作者在徐州卢弘止幕府任节度判官。
陵阳北郭隐,身世两忘者。
蓬蒿三亩居,宽于一天下。
樽酒对不酌,默与玄相话。
人生自不足,爱叹遭逢寡。
当昔襄阳雄盛时,山公常醉习家池。
池边钓女日相随,妆成照影竟来窥。
澄波澹澹芙蓉发,绿岸毵毵杨柳垂。
一朝物变人亦非,四面荒凉人住稀。
意气豪华何处在,空余草露湿罗衣。
此地朝来饯行者,翻向此中牧征马。
征马分飞日渐斜,见此空为人所嗟。
殷勤为访桃源路,予亦归来松子家。
同为懒慢园林客,共对萧条雨雪天。
小酌酒巡销永夜?大开口笑送残年。
久将时背成遗老,多被人呼作散仙。
呼作散仙应有以,曾看东海变桑田。
燕京女儿十六七,颜如花红眼如漆。
兰香满路马尘飞,翠袖笼鞭娇欲滴。
春风澹荡摇春心,锦筝银烛高堂深。
绣衾不暖锦鸳梦,紫帘垂雾天沉沉。
芳年谁惜去如水,春困著人倦梳洗。
夜来小雨润天街,满院杨花飞不起。
奇杰之士,常好自负,疏隽傲诞,不事绳检,往往冒法律,触刑禁,叫号欢呼,以发其一时之乐而不顾其祸。嗜利酗酒,使气傲物,志气一发,则倜然远去,不可羁束以礼法。然及其一旦翻然而悟,折节而不为此,以留意于向所谓道与德可勉强者,则何病不去?奈何以朴樕小道加诸其上哉?夫其不肯规规以事礼法,而必自纵以为此者,乃上之人之过也。
古之养奇杰也,任之以权,尊之以爵,厚之以禄,重之以恩,责之以措置天下之务,而易其平居自纵之心,故不待放恣而后为乐。今则不然,奇杰无尺寸之柄,位一命之爵、食斗升之禄者过半,彼又安得不越法、逾礼而自快耶?我又安可急之以法,使不得泰然自纵耶?今我绳之以法,亦已急矣。急之而不已,而随之以刑,则彼有北走胡、南走越耳。噫!无事之时既不能养,及其不幸一旦有边境之患,繁乱难治之事而后优诏以召之,丰爵重禄以结之,则彼已憾矣。夫彼固非纯忠者也,又安肯默然于穷困无用之地而已耶?
周公之时,天下号为至治,四夷已臣服,卿大夫士已称职。当是时,虽有奇杰无所复用,而其礼法风俗尤复细密,举朝廷与四海之人无不遵蹈,而其八议之中犹有曰“议能者”。况当今天下未甚至治,四夷未尽臣服,卿大夫士未皆称职,礼法风俗又非细密如周之盛时,而奇杰之士,复有困于簿书、米盐间者,则反可不议其能而恕之乎?所宜哀其才而贳其过,无使为刀笔吏所困,则庶乎尽其才矣。
或曰:“奇杰之士有过得以免,则天下之人孰不自谓奇杰而欲免其过者?是终亦溃法乱教耳。” 曰:“是,则然矣。然而奇杰之所为,必挺然出于众人之上,苟指其已成之功以晓天下,俾得以赎其过。而其未有功者,则委之以难治之事,而责其成绩,则天下之人不敢自谓奇杰,而真奇杰者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