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冉,草纤纤,谁家隐居山半崦。水烟寒,溪路险。半幅青帘,五里桃花店。
云彩缓缓地飘飞;纤纤的细草碧绿一片,是谁家的房舍在半山崦里若隐若现?水上弥漫寒烟,溪水旁边山路陡峭而且艰险,远处半幅青帘招展,是五里外桃花路边的酒店。
该篇描写括山道中景色。作者以开阔的视野写远望所见景色, 天上冉冉飞飘的彩云,大地碧绿无垠的草地,半山腰隐约的房舍,江 水、溪路,还有远处的酒店旗幌飞动,寥寥几笔,就绘出了一幅淡雅恬静的江村水墨画,山村美景有如世外桃源,让人陶醉,诗人闲雅自适的情怀得到动人表露。
首句“云冉冉,草纤纤”,点明作者所处的环境。白云朵朵风飘散,绿草茵茵弥漫四野。“纤纤”指草木茂盛的样子。此处用了起兴的手法,两个叠词奠定了活泼清新的主调“谁家隐居山半崦”,作者走到半山腰时发现有户人家,惊喜不已,使寂静幽深的山坳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富有浓厚的生活情趣。诗人用横云断岭的手法,让片片白云遮住读者的视线,给人留下了想象的余地。“水烟寒,溪路险”,碧绿的水潭上飘起层层烟雾,空寂的深山中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溪水旁边山路陡峭而且艰险难行。“寒”表现了此时的气候还很寒冷,山间的气温也还很低。“险”说明此处环境既秀又险。“半幅青帘”表明作者经过“跋山涉水”的辛苦探寻终于看到了惊喜青帘指酒旗。如唐代杜牧《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古时的酒店门口都会竖一面旗子,上面书写“酒店”或者酒名等,让客人大老远都能看到。此时作者看到的青帘却只有“半幅”,这是因为作者从远处遥望的缘故,并非已经走到了酒家。隔着烟柳山峦雾霭,远远地望见半面酒旗,这对于一个跋涉劳顿的路人来讲是多么值得欣慰的一件事啊。作者喜形于色的兴奋之状,可以想见。当然这种境界前人也有描摹,最为知名的当数陆游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山西村》)。“五里桃花店”说明作者终于近处看清了这家酒店。“桃花”也许只是酒店取的名字,也许是这周围有丛丛桃花。唐代白居易《大林寺桃花》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人间花朵已经凋谢了的时候,山中竟然还有桃花绽放,透露出诗人重新发现美时的喜悦。
这首散曲的佳处,正在立意新颖,构思灵巧,表面上是记游写景,实际上也是在写感情和思绪上的跳跃,由一种寂寥伤感之情,突变到惊异、欣喜,以至心花怒放。这一奇遇、这一胜景,给作者带来一种特殊的感受,即仿佛从人间的现实世界,突然步入到一个仙境,置身于非人间的另一世界。
张可久曾在浙江为吏多年,到过台州、温州一带,留下《过括苍山》等作品。根据曲意,这首散曲即为作者经过括苍山道中时所作,而具体创作时间未详。
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
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
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
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柳先生曰:越人少恩,生男女,必货视之。自毁齿以上,父兄鬻卖以觊其利。不足,则取他室,束缚钳梏之,至有须鬣者,力不胜,皆屈为僮。当道相贼杀以为俗。幸得壮大,则缚取幺弱者,汉官因以为己利,苟得僮,恣所为不问。以是越中户口滋耗,少得自脱。惟童区寄以十一岁胜,斯亦奇矣。桂部从事杜周士为余言之。
童寄者,郴州荛牧儿也。行牧且荛,二豪贼劫持反接,布囊其口。去逾四十里之虚所卖之。寄伪儿啼,恐栗,为儿恒状,贼易之,对饮,酒醉。一人去为市,一人卧,植刃道上。童微伺其睡,以缚背刃,力下上,得绝,因取刃杀之。
逃未及远,市者还,得童,大骇,将杀童。遽曰:“为两郎僮,孰若为一郎僮耶?彼不我恩也。郎诚见完与恩,无所不可。”市者良久计曰:“与其杀是僮,孰若卖之?与其卖而分,孰若吾得专焉?幸而杀彼,甚善。”即藏其尸,持童抵主人所。愈束缚,牢甚。夜半,童自转 ,以缚即炉火烧绝之,虽疮手勿惮;复取刃杀市者。因大号,一虚皆惊。童曰:“我区氏儿也,不当为僮。贼二人得我,我幸皆杀之矣!愿以闻于官。”
虚吏白州,州白大府。大府召视儿,幼愿耳。刺史颜证奇之,留为小吏,不肯。与衣裳,吏护还之乡。
乡之行劫缚者,侧目莫敢过其门。皆曰:“是儿少秦武阳二岁,而讨杀二豪,岂可近耶!”
鸡鸣风雨潇潇,侧身天地无刘表。啼鹃迸泪,落花飘恨,断魂飞绕。月暗云霄,星沉烟水,角声清袅。问登楼王粲,镜中白发,今宵又添多少。
极目乡关何处?渺青山、髻螺低小。几回好梦,随风归去,被渠遮了。宝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鸿天杪。但侵阶莎草,满庭绿树,不知昏晓。
蜀于五代为僭国,以险为虞,以富自足,舟车之迹不通乎中国者五十有九年。宋受天命,一海内,四方次第平,太祖改元之三年,始平蜀。然后蜀之丝织文之富,衣被于天下,而贡输商旅之往来者,陆辇秦、凤、水道岷江,不绝于万里之外。
岷江之来,合蜀众水,出三峡为荆江,倾折回直,捍怒斗激,束之为湍,触之为旋。顺流之舟顷刻数百里,不及顾视,一失毫厘与崖石遇,则糜溃漂没不见踪迹。故凡蜀之可以充内府、供京师而移用乎诸州者,皆陆出,而其羡余不急之物,乃下于江,若弃之然,其为险且不测如此。夷陵为州,当峡口,江出峡始漫为平流。故舟人至此者,必沥酒再拜相贺,以为更生。
尚书虞部郎中朱公再治是州之三月,作至喜亭于江津,以为舟者之停留也。且志夫天下之大险,至此而始平夷,以为行人之喜幸。夷陵固为下州,廪与俸皆薄,而僻且远,虽有善政,不足为名誉以资进取。朱公能不以陋而安之,其心又喜夫人之去忧患而就乐易,《诗》所谓“恺悌君子”者矣。自公之来,岁数大丰,因民之余,然后有作,惠于往来,以馆以劳,动不违时,而人有赖,是皆宜书。故凡公之佐吏,因相与谋,而属笔于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