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司业诗名老,乐府皆言妙入神。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苏州司业的诗歌久负盛名,人人称赞他的乐府高妙入神。
看似寻常实际最奇崛,写成好像容易却饱含艰辛。
这首诗是对张籍创作经验,也是诗人自己经验的总结。就诗歌创作而言,看上去平淡无奇,无华丽辞藻,无艰字僻典,无斧凿痕。但这是平淡,而不是平庸。这是淡而有味,是诗人着力追求的一种艺术境界。然而这种境界并不容易达到。金代诗人元好问评陶渊明诗的语言风格时说:“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宋葛立方《韵语阳秋》卷一说:“大抵欲造平淡,当自绮丽中来,落其华芬,然后可造平淡之境。”宋梅尧臣《读邵不疑学士诗卷杜庭之忽来因出示之且伏至辄书一时之语以奉呈》说:“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这种平淡无奇的诗,可细味之下便觉奇崛无比。这种诗看似很容易,而写的过程却煞费苦心,惨淡经营。从“豪华”到“真淳”,从“绮丽”到“平淡”,可能是一条漫长的路,不走完这条路很难写出激动人心的作品来的。
其实,“看似寻常却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不仅适用于诗歌创作,也适合于其它事物。对于看似“寻常”的东西,不要轻视,不可忽视,有的“奇崛”就隐藏在看似平常的外表中。只有付出“艰辛”的劳动,才能做出貌似寻常而实为奇崛的事来。
南唐末年张洎收集张籍诗400多首。宋代诗人钱公辅定稿刊印时命名为《木铎集》12卷,印刷并送给王安石一套。王安石认真拜读,越读越有兴致,不免发出“看似寻常最崎岖,成如容易却艰辛”的感慨。于是创作了这首诗,表现其对张籍诗作的肯定和赞美,对张籍本人也给予较高评价。
莺啼啼不尽,任燕语、语难通。这一点闲愁,十年不断,恼乱春风。重来故人不见,但依然、杨柳小楼东。记得同题粉壁,而今壁破无踪。
兰皋新涨绿溶溶。流恨落花红。念著破春衫,当时送别,灯下裁缝。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总成空。落日楚天无际,凭栏目送飞鸿。
隋堤远,波急路尘轻。今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何况自关情。
斜照后,新月上西城。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陆子既老且病,犹不置读书,名其室曰书巢。客有问曰:“鹊巢于木,巢之远人者;燕巢于梁,巢之袭人者。凤之巢,人瑞之;枭之巢,人覆之。雀不能巢,或夺燕巢,巢之暴者也;鸠不能巢,伺鹃育雏而去,则居其巢,巢之拙者也。上古有有巢氏,是为未有宫室之巢。尧民之病水者,上而为巢,是为避害之巢。前世大山穷谷中,有学道之士,栖木若巢,是为隐居之巢。近时饮家者流,或登木杪,酣醉叫呼,则又为狂士之巢。今子幸有屋以居,牖户墙垣,犹之比屋也,而谓之巢,何耶?”
陆子曰:“子之辞辩矣,顾未入吾室。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无非书者。吾饮食起居,疾痛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宾客不至,妻子不觌,而风雨雷雹之变,有不知也。间有意欲起,而乱书围之,如积槁枝,或至不得行,辄自笑曰:‘此非吾所谓巢者邪。’”乃引客就观之。客始不能入,既入又不能出,乃亦大笑曰:“信乎其似巢也。”客去,陆子叹曰:“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吾侪未造夫道之堂奥,自藩篱之外而妄议之,可乎?”因书以自警。淳熙九年九月三日,甫里陆某务观记。
寒乡无异服,毡褐代文练。
月月望君归,年年不解綖。
荆扬春早和,幽冀犹霜霰。
北寒妾已知,南心君不见。
谁为道辛苦?寄情双飞燕。
形迫杼煎丝,颜落风催电。
容华一朝尽,惟馀心不变。
我行指孟春,春仲尚未发。
趣途远有期,念离情无歇。
成装候良辰,漾舟陶嘉月。
瞻涂意少悰,还顾情多阙。
哲兄感仳别,相送越坰林。
饮饯野亭馆,分袂澄湖阴。
凄凄留子言,眷眷浮客心。
回塘隐舻栧,远望绝形音。
靡靡即长路,戚戚抱遥悲。
悲遥但自弭,路长当语谁!
行行道转远,去去情弥迟。
昨发浦阳汭,今宿浙江湄。
屯云蔽曾岭,惊风涌飞流。
零雨润坟泽,落雪洒林丘。
浮氛晦崖巘,积素惑原畴。
曲汜薄停旅,通川绝行舟。
临津不得济,伫檝阻风波。
萧条洲渚际,气色少谐和。
西瞻兴游叹,东睇起凄歌。
积愤成疢痗,无萱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