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风中残留的柳絮飞到水面化为浮萍,河泥中的莲花虽然刚劲果断,但是它的茎却丝丝不断、萦绕不停。别离时拈一花瓣赠与对方,纪念以前的事情。
人们常说,人一旦多情了,他的感情就不会很深很浓,现在我真的悔恨曾经的多情。我回到伤心离别的旧地,泪水禁不住悄悄流下来,如雨飘零。
该词开篇写荷塘之落败,即为暗喻之语,首句状秋日残损衰败之景:秋风萧萧,吹起了柳絮飞扬飘向了水面,最终依旧是不敌秋风之意,坠入了荷塘,化为浮萍。此句为自然之秋,更是词人人生之秋,秋色本清冷,加之以妻亡,更添凄凉意。二句紧承,紧跟上句之中飞扬的残絮,状荷塘内衰败秋景:河泥中残荷犹在,枝叶枯萎,可即便如此,其根茎却是依旧丝丝勾连,萦绕不断,暗道词人现如今虽已是与亡妻一生一死,天人永隔,却情缘未断,思慕如旧。此情此景之下,词人轻拈起一片花瓣,眼中满是珍重,珍重的不仅仅是飘零的花瓣背后逝去的时光,更是对亡妻的不绝情思,此情未了,便竭力叮嘱妻子莫忘一柱结缘香,仍念前世情缘,以期来世重修旧好,再缔良缘。上阕末二句之中,情至深,犹见心苦,令人亦不觉有零落凄凉意。
下片宕开,直接述情。“多情转薄”,强调对妻子的多情;“悔多情”,是憎恨自己无法从对亡妻的情中解脱出来,深受其折磨,进而悔恨自己多情,希望自己绝情。这些都是反话。结句写自己触景生情,泪流不止,乃卒章显志,也是该词写作的触媒与缘起。“断肠”和“泪”恰是因多情而伤痛彻骨,凄苦惆怅。
这首词写得极为动人,尤其是下片中的那句“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脸灸人口。
康熙十六年(1677年),词人的妻子卢氏因难产而死,词人为了悼念亡妻,抒发自己的伤感之情,故写下了这首词。
东坡先生谪居儋耳,置家罗浮之下,独与幼子过负担渡海,葺茅竹而居之。日啖荼芋,而华屋玉食之念不存于胸中。平生无所嗜好,以图史为园囿,文章为鼓吹,至此亦皆罢去。独喜为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气。
是时,辙亦迁海康,书来告曰:“古之诗人有拟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则始于东坡。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吾前后和其诗凡百数十篇,至其得意,自谓不甚愧渊明。今将集而并录之,以遗后之君子。子为我志之。然吾于渊明,岂独好其诗也哉?如其为人,实有感焉。渊明临终疏告俨等:‘吾少而穷苦,每以家弊,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黾勉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渊明此语,盖实录也。吾今真有此病而不早自知。半生出仕,以犯世患,此所以深服渊明,欲以晚节师范其万一也。”
嗟夫!渊明不肯为五斗米一束带见乡里小人,而子瞻出仕三十余年,为狱吏所折困,终不能悛,以陷于大难,乃欲以桑榆之末景,自托于渊明,其谁肯信之?虽然,子瞻之仕,其出入进退,犹可考也。后之君子,其必有以处之矣。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区区之迹,盖未足以论士也。
辙少而无师,子瞻既冠而学成,先君命辙师焉。子瞻常称辙诗有古人之风,自以为不若也。然自其斥居东坡,其学日进,沛然如川之方至。其诗比杜子美、李太白为有余,遂与渊明比。辙虽驰骤从之,常出其后。其和渊明,辙继之者亦一二焉。
绍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海康城南东斋引。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泛舟大河里,积水穷天涯。
天波忽开拆,郡邑千万家。
行复见城市,宛然有桑麻。
回瞻旧乡国,淼漫连云霞。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几多狎客看无厌,一辈舞童功不到。
星眸顾指精神峭。罗袖迎风身段小。而今长大懒婆娑,只要千金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