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中年我已有好道之心,晚年迁家到南山脚下。
兴致一来我独自漫游,快意佳趣只有我自知。
闲情漫步到水尽之外,坐下仰望白云的飘动。
偶尔与林中老叟相遇,谈笑不停忘记了归期。
此诗的着眼点在于抒发对自得其乐的闲适情趣的向往。开篇二句,由“中岁好道”“晚家南山”点明诗人隐居奉佛的人生归宿和思想皈依。“中岁颇好道”,作者强调自己中年以后就厌恶世俗而信奉佛教。一个“颇”字,点明其崇佛的虔诚心态。“晚”字,意蕴丰富,既可以指“晚近”,也可以指“晚年”。如果是前者,“晚家南山陲”是对现实隐居生活的描绘;如果是后者,则是对自己晚景的构想。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山林的生活自在无比,兴致来临之际,每每独往山中信步闲走,那快意自在的感受只有诗人自己能心领神会。“每”,表明“兴来独往”非常频繁,不是偶然为之。“独”,并非没有同调之人,事实上,诗人隐居之际不乏同调之人与其往来唱和,如张諲、裴迪等,此处当指诗人兴致一来就等不及邀人同往了,一个洒脱的隐者形象便展现到了读者面前。从字面意义上看,隐隐约约带有些落寞,但谁又能说这种情致不是件快乐的事呢?“胜事空自知”,亦然,一个“空”字,也许带有几分无奈与孤独,但诗人是陶醉于这种山林情趣间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即言“胜事”。在山间信步闲走,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溪水尽头,似乎再无路可走,但诗人却感到眼前一片开阔,于是,索性坐下,看天上的风起云涌。一切是那样地自然,山间流水、白云,无不引发作者无尽的兴致,足见其悠闲自在。“行到水穷处”,让读者体味到了“应尽便须尽”的坦荡;“坐看云起时”,在体味最悠闲、最自在境界的同时,又能领略到妙境无穷的活泼!云,有形无迹,飘忽不定,变化无穷,绵绵不绝,因而给人以无心、自在和闲散的印象,陶潜有诗云“云无心以出岫”(《归去来兮辞》),而在佛家眼里,云又象征着“无常心”“无住心”。因此,“坐看云起时”,还蕴藏着一种“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禅机。简而言之,就是“空”,如果人能够去掉执着,像云般无心,就可以摆脱烦恼,得到解脱,得到自在,诗人在一坐、一看之际已经顿悟。再看这流水、白云,已是无所分别,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从结构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二句,对偶工稳,一贯而下,从艺术手法上看,此二句俨然是一幅山水画,是“诗中有画”也。
结句写作者在山间偶然碰到了“林叟”,于是无拘无束地跟其尽情谈笑,以致忘了时间,诗人淡逸的天性和超然物外的风采跃然纸上,与前面独赏山水时的洒脱自在浑然一体,使得全诗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意境。“偶然”二字,贯穿前后,却行迹全无,其实,“兴来独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等,也是“无心的偶然”。然诗人至此方借“值林叟”点出“偶然”二字,可见艺术手段之高超。因为处处“偶然”,更显现出心中的悠闲自在。“谈笑无还期”结句自然,却暗藏哲理,诗人因为体悟到物我两忘、物我一体之境,从而忘记了那流迁无常的世俗世界,这是真正的“空”境。
这首诗没有描绘具体的山川景物,而重在表现诗人隐居山间时悠闲自得的心境。诗的前六句自然闲静,诗人的形象如同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他不问世事,视山间为乐土。不刻意探幽寻胜,而能随时随处领略到大自然的美好。结尾两句,引入人的活动,带来生活气息,诗人的形象也更为可亲。
此诗是王维晚年的作品,当写于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之后。王维晚年官至尚书右丞,职务不小。其实,由于政局变化反复,他早已看到仕途的艰险,便想超脱这个烦扰的尘世。他吃斋奉佛,悠闲自在,大约四十岁后,就开始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
(一)
西山雨退云收,缥缈楼台,隐隐汀洲。湖水湖烟,画船款棹,妙舞轻讴。野猿搦丹青画手,沙鸥看皓齿明眸。阆苑神州,谢安曾游。更比东山,倒大风流。
(二)
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尾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簧。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雨渍花零,红散香凋池两岸。别情遥,春歌断,掩银屏。
孤帆早晚离三楚,闲理铀筝愁几许。曲中情,弦上语,不堪听!
金陵赏心亭送王胜之龙图。王守金陵,视事一日移都。
千古龙蟠并虎踞。从公一吊兴亡处。渺渺斜风吹细雨。芳草渡。江南父老留公住。
公驾飞车凌彩雾。红鸾骖乘青鸾驭。却讶此洲名白鹭。非吾侣。翩然欲下还飞去。
搭柳栏干倚伫频,杏帘胡蝶绣床春。十年花骨东风泪,几点螺香素壁尘。
箫外月,梦中云,秦楼楚殿可怜身。新愁换尽风流性,偏恨鸳鸯不念人。
翠叶轻笼豆颗均,胭脂浓抹蜡痕新。
殷勤留著花梢露,滴下生红可惜春。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