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箩驱出敢偷闲,雪胫冰须惯忍寒。
岂是不能扃户坐,忍寒犹可忍饥难。
啼号升斗抵千金,冻雀饥鸦共一音。
劳汝以生令至此,悠悠大块果何心。
提着竹箩出门,哪敢偷闲,双脚被雪覆盖,胡须挂着冰凌,早已习惯了忍受寒冷。
难道真的是因为不能关起门来闲坐吗?其实,忍受寒冷还算可以,但忍受饥饿实在是太难了。
为了区区一升一斗的粮食,人们哭得撕心裂肺,这声音和受冻的麻雀、饥饿的乌鸦的叫声一样凄惨。
让你们为了生计活到这个地步,这上苍究竟是何居心呢?
这组诗描述了这样的情景:皑皑雪中,寒风凛冽,行人稀少,只见一位衣服褴褛的卖菜老人,伛偻着身子,挑着箩筐,踏着冰雪,走门串户,嘶哑的叫卖声,颤颤悠悠,回荡在大街小巷。这是一幅“雪中叫卖图”。
“携箩驱出敢偷闲”,首句发问,一“敢”字道出卖菜老翁的无可奈何。二句对不敢偷闲的原因未作回答,而直写“雪胫冰须惯忍寒”。雪胫,指被埋于雪中的小腿;冰须,结着冰的胡须。前者极写雪之深,后者极写天之寒。而一“惯”字把卖菜老翁饱经风霜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无论雪再大,天再寒,卖菜老翁总是要挑着箩筐,走街穿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卖菜老翁天生并不是这样一副苦命,当然他也想坐在温暖的屋里和亲友围炉畅叙。三句再问,四句不作正面回答,而用“忍寒”、“忍饥”作比较,一个“犹可”,一个“难”,个中原委,无需多说,读者自可品味。对于一般人来说,忍寒、忍饥都是难事。但对于卖菜老翁来说,寒冷已经算不了什么,可饥饿实在难熬。可见他过的是怎样一种饥寒交迫的生活!
卖菜老翁的叫卖声多么凄厉,简直和受冻的雀儿、挨饿的乌鸦的叫声没有什么两样,叫声之苦,让人不堪去听。苦苦地叫卖,为的是多卖出一些鱼菜。一升一斗的粮食在他看来,就和一千金那么难得,也许冻饿了一天的妻子儿女在盼着他换些粮食回家开锅呢。对于关心民生疾苦的范成大来说,听到这凄苦的叫卖声,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因此,诗人感慨万分,愤愤问天:“悠悠大块果何心?”大块,指大自然。《庄子。大宗师》:“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意思是说,大自然负载着我的形体,它用生命使我劳苦,用老年使我闲适安佚,用死使我安息。这里仅用此意,是说,生活竟然使人劳苦到如此地步,悠悠苍天啊,你到底安着什么心呢?这里是同情,是怜悯,更是控诉。一个封建士大夫文人能够为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贫穷人民鸣不平,实在难能可贵。
范成大29岁中进士,历任徽州司户参军、吏部员外郎等职,官至参知政事。官位不浅,但他关心社会现实,同情人民苦难,留下相当多诗篇。如六十首《四时田园杂兴》、《咏河市歌者》以及这两首绝句,反映了封建社会下层人民的苦难生活,表达了诗人深切的同情心,和唐代白居易著名的《卖炭翁》颇相同。
候馆灯昏雨送凉,小楼人静月侵床。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
金屋暖,玉炉香。春风都属富家郎。西园何限相思树,辛苦梅花候海棠。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
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银山碛口风似箭,铁门关西月如练。
双双愁泪沾马毛,飒飒胡沙迸人面。
丈夫三十未富贵,安能终日守笔砚。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云。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大名有男女以私情不遂赴水者。后三日,二尸相携出水滨。是岁陂荷俱并蒂。
为多情和天也老,不应情遽如许。请君试听双蕖怨,方见此情真处。谁点注,香潋滟,银塘对抹胭脂露。藕丝几缕。绊玉骨春心,金沙晓泪,漠漠瑞红吐。
连理树,一样骊山怀古。古今朝暮云雨。六郎夫妇三生梦,幽恨从来艰阻。须念取,共鸳鸯翡翠,照影长相聚。秋风不住。怅寂寞芳魂,轻烟北渚,凉月又南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