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鸾箫别彩云。燕钗尘涩镜华昏。灞桥舞色褪蓝裙。
湖上醉迷西子梦,江头春断倩离魂。旋缄红泪寄行人。
自从我用凄哀的鸾箫声吹了一曲离别曲与杭妾告别。当我走了之后,杭妾将不再打扮自己,从此钿钗上会因沾了灰尘而失去光泽;那铜镜也会因为不去拭拂而逐渐昏暗。杭妾在灞桥柳久久地凝望着送我远去,以致身上飘满了一身柳絮,将穿着的蓝裙盖得消褪了颜色。
杭妾写信告诫我,希望我不要沉湎在西子湖畔酒色之中,以致使在‘江头’天天望郎归的‘倩娘’因相思而‘离魂’。随后将思君的胭脂泪封上信封托与行人。
“一曲鸾箫别彩云。燕钗尘涩镜华昏”二韵,写分离与别后情景。首韵写与爱妾分别。这里追忆当年二人在悲凉的乐曲中离别。次韵写别后情景。人去楼空,爱妾留下的燕钗已蒙上灰尘,失去了光滑。妆台上的明镜也因长久无人擦拭,变得昏暗无光彩。词人下笔点题,用音乐烘托离别气氛,又用女子的钗、镜蒙尘,创造出睹物思人,见景生情的艺术效果。“灞桥舞色褪蓝裙”一韵,追忆送别之地。梦窗用李白词的意境,见一年一度的柳色青青,依依舞动,不禁勾起了往日与爱妾分别的回忆。由柳色联想起她临行穿的蓝裙早已褪色了。
词的上片,通过写别后的情景,反映词人对杭妾的怀恋。词的下片,全用虚笔表现爱妾去而不归。
“湖上醉迷西子梦,江头春断倩离魂”一韵,西子湖上迷梦,倩女江头断魂,都是形容爱妾别后不归。“倩离魂”与上句“西子”映衬。“旋缄红泪寄行人”一韵,写爱妾去而不归,惟有寄泪而已。歇拍以情结,犹如锦城官伎灼灼,用软绡聚红泪寄裴质故事,梦窗幻想爱妾人不归也该有书信相赠。
这首词写与杭州爱妾分别后思恋的情景。吴文英与杭州女子的艳史,词集中多次提到,而《莺啼序·残寒正欺病酒》将他们二人的浪漫史、伤心史叙述最详。他们在杭州曾有十年的相恋历史:“十载西湖,傍柳系马,趁娇尘软雾。溯红渐、招人仙溪,锦儿偷寄幽素。”这段与女子情合欢会的艳史,极富传奇性,在词人的记忆中永远不能忘怀。但不知为什么“春宽梦窄,断红湿、歌纨金缕。”欢乐短暂,离歌继之,二人匆匆挥泪而别,他们二人的艳遇从此结束。这首词便是他们分别后所写的怀恋之词,词人还在迷惑爱妾为何不归,盼望她能有信息相寄。孰不知旧日的恋人早已亡故了。
这首词的具体创作年代已不详。吴文英布衣终身,以幕僚、清客的身份曳裾豪门,在吴越一带辗转漂泊。他的一生,享受过爱情的欢乐,却更饱尝爱情失落的悲痛。根据他的词或显或晦的记述可以得知,吴文英曾在苏州、杭州各有一段情事,但最终却是苏姬生离、杭姬死别。与苏、杭二女的爱情悲剧,在梦窗的心灵上留下了永难愈合的创伤,他经常回味、咀嚼与她们悲欢聚散的种种琐事细节。在形影独吊的后半生,吴文英写了将近70首怀念苏杭二姬的恋情词。此词或是词人追忆杭妾之作。
韩仲止判院山中见访,席上用前韵
听我三章约。有谈功、谈名者舞,谈经深酌。作赋相如亲涤器,识字子云投阁。算枉把、精神费却。此会不如公荣者,莫呼来、政尔妨人乐。医俗士,苦无药。
当年众鸟看孤鹗。意飘然、横空直把,曹吞刘攫。老我山中谁来伴,须信穷愁有脚。似剪尽、还生僧发。自断此生天休问,倩何人、说与乘轩鹤。吾有志,在沟壑。
泛流萤,明又灭。夜凉水冷东湾阔。风浩浩,笛寥寥,万顷金波澄澈。
杜若洲,香郁烈。一声宿雁霜时节。经霅水,过松江,尽属侬家风月。
对酒寂不语,怅然悲送君,
明时未得用,白首徒攻文。
泽国从一官,沧波几千里,
群公满天阙,独去过淮水。
旧家富春渚,尝忆卧江楼,
自闻君欲行,频望南徐州。
穷巷独闭门,寒灯静深屋,
北风吹微雪,抱被肯同宿。
君行到京口,正是桃花时,
舟中饶孤兴,湖上多新诗。
潜虬且深蟠,黄鹄举未晚,
惜君青云器,努力加餐饭。
秋在水清山暮蝉,洛阳树色鸣皋烟。
送君归去愁不尽,又惜空度凉风天。
庚寅冬,予自小港欲入蛟川城,命小奚以木简束书从。时西日沉山,晚烟萦树,望城二里许。因问渡者:“尚可得南门开否?”渡者熟视小奚,应曰:“徐行之,尚开也; 速进,则阖。”予愠为戏。趋行及半,小奚仆,束断书崩,啼,未即起。理书就束,而前门已牡下矣。予爽然思渡者言近道。天下之以躁急自败,穷暮而无所归宿者,其犹是也夫,其犹是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