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颉鸟迹既茫昧,字体变化如浮云。
陈仓石鼓又已讹,大小二篆生八分。
秦有李斯汉蔡邕,中间作者寂不闻。
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
苦县光和尚骨立,书贵瘦硬方通神。
惜哉李蔡不复得,吾甥李潮下笔亲。
尚书韩择木,骑曹蔡有邻。
开元已来数八分,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
况潮小篆逼秦相,快剑长戟森相向。
八分一字直百金,蛟龙盘拏肉屈强。
吴郡张颠夸草书,草书非古空雄壮。
岂如吾甥不流宕,丞相中郎丈人行。
巴东逢李潮,逾月求我歌。
我今衰老才力薄,潮乎潮乎奈汝何。
仓颉造字留下的鸟形痕迹已模糊难辨,文字演变如同天上飘动的浮云般不定。
陈仓出土的十面石鼓文又出现讹误错漏,大篆小篆衍生出八分书。
秦朝的李斯、汉朝的蔡邕是书法大家,中间多少书家却无人知晓。
峄山的碑文被野火焚烧殆尽,枣木传刻的字形臃肿失真。
苦县的光和尚书法瘦硬如铁,方知书法贵在瘦硬方显神韵。
可惜李斯蔡邕已不可复见,幸有外甥李潮提笔续写传承。
尚书韩择木与骑曹蔡有邻。
开元以来八分书数他们最精,李潮已集二人所长成三家。
何况他小篆直逼秦相李斯,笔势如快剑长戟森然并立。
八分书一字能值百金高价,笔力如蛟龙盘屈筋骨强健。
吴郡张旭自诩草书雄壮,但草书不宗古法空有其表。
怎比得上李潮不随波逐流,直追李斯蔡邕前辈风范。
在巴东偶遇李潮求诗,拖延月余才写成此篇。
如今我年老才力衰退,李潮啊真不知拿你如何是好。
《李潮八分小篆歌》是唐代诗人杜甫于夔州时期创作的七言古诗,为其外甥李潮而作。该诗以书法演变史为线索,评述李潮在八分书与小篆上的艺术造诣,兼论韩择木、蔡有邻等唐代书家成就。
全诗梳理篆书至八分书的流变脉络,指出李潮书法承袭李斯、蔡邕的瘦硬风格,并与韩择木、蔡有邻并称"开元八分三大家"。诗中提出"书贵瘦硬方通神"的美学主张,通过对比草书风格强调古雅劲健的审美取向。杜甫以自谦笔力收束全篇,呼应赠诗情境,展现甥舅间的艺术共鸣。
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
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
随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
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
朝发披香殿,夕济汾阴河。
于兹怀九逝,自此敛双蛾。
沾妆如湛露,绕臆状流波。
日见奔沙起,稍觉转蓬多。
朔风犯肌骨,非直伤绮罗。
衔涕试南望,关山郁嵯峨。
始作阳春曲,终成苦寒歌。
惟有三五夜,明月暂经过。
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吾儿知悉:汝出门去国,已半月余矣。为父未尝一日忘汝。父母爱子,无微不至,其言恨不一日离汝,然必令汝出门者,盖欲汝用功上进,为后日国家干城之器,有用之才耳。
方今国事扰攘,外寇纷来,边境屡失,腹地亦危。振兴之道,第一即在治国。治国之道不一,而练兵实为首端。汝自幼即好弄,在书房中,一遇先生外出,即跳掷嬉笑,无所不为,今幸科举早废,否则汝亦终以一秀才老其身,决不能折桂探杏,为金马玉堂中人物也。故学校肇开,即送汝入校。当时诸前辈犹多不以然,然余固深知汝之性情,知决非科甲中人,故排万难送汝入校,果也除体操外,绝无寸进。
余少年登科,自负清流,而汝若此,真令余愤愧欲死。然世事多艰,飞武亦佳,因送汝东渡,入日本士官学校肄业,不与汝之性情相违。汝今既入此,应努力上进,尽得其奥。勿惮劳,勿恃贵,勇猛刚毅,务必养成一军人资格。汝之前途,正亦未有限量,国家正在用武之秋,汝纵患不能自立,勿患人之不己知。志之志之,勿忘勿忘。
抑余又有诫汝者,汝随余在两湖,固总督大人之贵介子也,无人不恭待汝。今则去国万里矣,汝平日所挟以傲人者,将不复可挟,万一不幸肇祸,反足贻堂上以忧。汝此后当自视为贫民,为贱卒,苦身戮力,以从事于所学。不特得学问上之益,且可藉是磨练身心,即后日得余之庇,毕业而后,得一官一职,亦可深知在下者之苦,而不致自智自雄。余五旬外之人也,服官一品,名满天下,然犹兢兢也,常自恐惧,不敢放恣。
汝随余久,当必亲炙之,勿自以为贵介子弟,而漫不经心,此则非余所望于尔也,汝其慎之。寒暖更宜自己留意,尤戒有狭邪赌博等行为,即幸不被人知悉,亦耗费精神,抛荒学业。万一被人发觉,甚或为日本官吏拘捕,则余之面目,将何所在?汝固不足惜,而余则何如?更宜力除,至嘱!
余身体甚佳,家中大小,亦均平安,不必系念。汝尽心求学,勿妄外骛。汝苟竿头日上,余亦心广体胖矣。父涛示。五月十九日。
从商帅国器猎于南阳,同仲泽、鼎玉赋此。
少年射虎名豪,等闲赤羽千夫膳。金铃锦领,平原千骑,星流电转。路断飞潜,雾随腾沸,长围高卷。看川空谷静,旌旗动色,得意似,平生战。
城月迢迢鼓角,夜如何,军中高宴。江淮草木,中原狐兔,先声自远。盖世韩彭,可能只办,寻常鹰犬。问元戎早晚,鸣鞭径去,解天山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