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外倚危楼,初见远灯明灭。却跨玉虹归去、看洞天星月。
当时张范风流在,况一尊浮雪。莫问世间何事、与剑头微吷。
我在云烟之外凭靠高楼眺望,略见远处灯光一亮一熄。向上跨越玉桥回到仙境去,看仙人居住洞天的星月。
当年汉张劭和范式情深谊笃流韵仍在,何况在乎那一杯美酒。不要过问政治大事和不值得一听的微小言论。
《好事近·烟外倚危楼》是北宋文学家苏轼创作的一首词。上片,即景抒情,写自己的追求与愿望。“烟外倚危楼,初见远灯明灭”,写自己面临的处境;刚来一百多天的东坡,寄身于黄州的“烟外”“危楼”,人眼于京城的“远灯明灭”:出路何在,安慰哪寻,紧接着两句作了回答:“跨玉虹”到仙境去,“看洞天星月”。因为那里有美好的山光水色,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如同“星月”一般。这是东坡摆脱愁闷的传统的妙方:在密州时,外任不悦,就想到“我欲乘风归去”;几年后被贬黄州,抑郁不平,又想到“羽化而登仙”。作者借仙境解脱之法,反映了他一种无可奈何的心境。
下片,引用史典,交友为寄,表达出他看穿现实的超然的人生态度。“当时张范风流在,况一尊浮雪”,以史为鉴,寻找寄托。汉人张劭与范式的刎颈之交的风流韵事,于作者来说不正存在。徐君猷、陈季常、孟亨之、李公择、杨世昌和王文甫兄弟等,不都是星月相伴、友谊长存。何况还有那珍贵的白酒作为媒体、作为沾合剂。“莫问世间何事,与剑头微吷”,是作者此时此地世界观、人生观——对朋友乃至对世人的公然宣告:社会政治你不必过问,剑头微映你不必听从。你走你的路,让他人去说吧。不过这里要指出的是:作者并不是说“不要过问人世的事”,而是说不需要过问社会政治大事;东坡并不是说“不要过问听不清的话”,而是说不需要过问那微不足道的事。事实上,东坡对民族、对黎民百姓之事,甚至连推广秧马技术的事他都过问;对重男轻女的陋习,他大声呼喊,禁止溺婴。最后两句,言简意赅,含意深长。
这首词以描景与虚幻,现实与历史相融会的笔调,塑造了一位孤独缥缈不定,前途明灭无望,只有不问社会政治,羽化登仙,做张范式人物的隐士形象。文字洗炼,而寓意鲜明,是东坡运用幻想形式来隐示追求理想人生,富有特色的抒怀之作。
这首《好事近》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五月谪居黄州时。作者刚从破庙定惠院迁居临皋亭。面对空旷的长江之夜,无限倜傥。从迷蒙的灯光中产生神话般的联想,作此词以解脱之。
蜀弦秦柱不关情,尽日掩云屏。己惜轻翎退粉,更嫌弱絮为萍。
东风多事,余寒吹散,烘暖微酲。看尽一帘红雨,为谁亲系花铃。
背江楼,临海月,城上角声呜咽。堤柳动,岛烟昏,两行征雁分。
京口路,归帆渡,正是芳菲欲度。银烛尽,玉绳低,一声村落鸡。
越绝孤城千万峰,空斋不语坐高舂。
印文生绿经旬合,砚匣留尘尽日封。
梅岭寒烟藏翡翠,桂江秋水露鰅鳙。
丈人本自忘机事,为想年来憔悴容。
世之言天者二道焉。拘于昭昭者则曰:“天与人实影响:祸必以罪降,福必以善来,穷厄而呼必可闻,隐痛而祈必可答,如有物的然以宰者。”故阴骘之说胜焉。泥于冥冥者则曰:“天与人实刺异:霆震于畜木,未尝在罪;春滋乎堇荼,未尝择善。跖、蹻焉而遂,孔、颜焉而厄,是茫乎无有宰者。”故自然之说胜焉。馀之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天说》以折韩退之之言,文信美矣,盖有激而云,非所以尽天人之际。故馀作《天论》以极其辩云。
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有形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故馀曰:天与人交相胜耳。其说曰: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阳而阜生,阴而肃杀;水火伤物,木坚金利;壮而武健,老而耗毛;气雄相君,力雄相长:天之能也。阳而艺树,阴而揪敛;防害用濡,禁焚用光;斩材窾坚,液矿硎铓;义制强讦,礼分长幼;右贤尚功,建极闲邪:人之能也。
人能胜乎天者,法也。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赏,违之必罚。当其赏,虽三族之贵,万锺之禄,处之咸曰宜。何也?为善而然也。当其罚,虽族属之夷,刀锯之惨,处之咸曰宜。何也?为恶而然也。故其人曰:“天何预乃人事耶?惟告虔报本、肆类授时之礼,曰天而已矣。福兮可以善取,祸兮可以恶招,奚预乎天耶?”法小弛,则是非驳。赏不必尽善,罚不必尽恶。或贤而尊显,时以不肖参焉;或过而僇辱,时以不辜参焉。故其人曰:“彼宜然而信然,理也。彼不当然而固然,岂理耶?天也。福或可以诈取,而祸亦可以苟免。”人道驳,故天命之说亦驳焉。法大弛,则是非易位。赏恒在佞,而罚恒在直。义不足以制其强,刑不足以胜其非。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丧矣。夫实已丧而名徒存,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欲抗乎言天者,斯数穷矣。
故曰: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法大行,则其人曰:“天何预人耶?我蹈道而已。”法大弛,则其人曰:“道竟何为耶?任人而已。”法小弛,则天人之论驳焉。今人以一已之穷通,而欲质天之有无,惑矣!馀曰:天恒执其所能以临乎下,非有预乎治乱云尔;人恒执其所能以仰乎天,非有预乎寒暑云尔。生乎治者,人道明,咸知其所自,故德与怨不归乎天;生乎乱者,人道昧,不可知,故由人者举归乎天。非天预乎人尔!
黛薄红深,约掠绿鬟云腻。小鸳鸯,金翡翠,称人心。
锦鳞无处传幽意,海燕兰堂春又去,隔年书,千点泪,恨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