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自剔残灯,暗雨空庭。潇潇已是不堪听,那更西风偏著意,做尽秋声。
城柝已三更,欲睡还醒。薄寒中夜掩银屏,曾染戒香消俗念,莫又多情。
心情烦闷,屋里灯光昏暗,拨起灯芯,使灯光再亮一些。夜雨落在无人的庭院,淅淅沥沥的声音勾起人的愁绪。西风偏又吹起,秋天的声音,让人愈发感伤。
城垣上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已到三更时,想要睡去,却总也唾不着。寒气阵阵袭来,掩上屏风,自己分明已决意向佛,不要再陷入多情的纠结里去,但是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呢
上片写无聊的夜间,独坐灯前,秋夜空庭。“闷自剔残灯”,让人想到容若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在灯前独坐,百无聊赖,只得面对残灯,自娱自乐。这样的男子,虽然性情忧郁,却在骨子里有着让人喜爱的部分。开篇一句正是其心情困顿,无可抒发的无奈写照。到了“暗雨空庭。潇潇已是不堪听”,已经是痛到极致的一种状态了。风雨潇潇而落,空气清冷,在晦暗的夜空下,这雨声还有风声是如此的不堪入耳。听到耳朵里,仿佛都是刺在心头,针扎一般,让人难以忍受。“那更西风偏着意,做尽秋声”,可是秋风不解人意,偏偏刮个不停,将凄凉的秋意刮遍人心。在容若的词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悲伤欲绝的词,相当凄切。所谓“观之不忍卒读”,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有着无法宽宥的自责与责他。
下片言明时间已至三更,而词人仍是难以安寝。已经是三更天了,夜深人静,自己却还是难以入眠,“城柝已三更,欲睡还醒”,容若在孤寂的夜色中,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明亮,眼看着第二天的白日就要升起来了,可自己还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独坐桌旁,守着一盏孤灯,看着窗外寒夜中的星空,心早已苦成了一个又一个黑洞。在这个深夜中,“薄寒中夜掩银屏”。容若在为什么愁思,是为女子,还是为友人,难以说清。这突如其来、绵绵不绝的愁绪,让容若也对自己产生了嘲讽之意,他暗叹道:“曾染戒香消俗念,莫又多情”,就此结束了整首词,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愁苦开示。从前种种,是永远的痛。而今一切,是无奈的人生。
诗人自悔多情,欲从中自救,故“曾染戒香”去消解之。但秋夜秋声却偏偏又触动了他的多情。本来是多情。偏要学无情,结果仍是陷入多情的烦恼中,如此矛盾的心情,又使诗人平添了更多的愁苦。这是翻转层进的表达之法,使所要抒发的感情更加深透,更能启人联想。
词或作于康熙十七年(1678年)前后,秋夜空庭,容若难以安寝,心有感慨而作此词。有陈维崧有《浪淘沙·和容若韵》可对看。

关中风土完厚,人质直而尚义,风声习气,歌谣慷慨,且有秦汉之旧。至于山川之胜,游观之富,天下莫与为比。故有四方之志者,多乐居焉。
予年二十许时,侍先人官略阳,以秋试留长安中八九月。时纨绮气未除,沉涵酒间。知有游观之美而不暇也。长大来,与秦人游益多,知秦中事益熟,每闻谈周、汉都邑,及蓝田、鄠、杜间风物,则喜色津津然动于颜间。二三君多秦人,与余游,道相合而意相得也。常约近南山,寻一牛田,营五亩之宅,如举子结夏课时,聚书深读,时时酿酒为具,从宾客游,伸眉高谈,脱屣世事,览山川之胜概,考前世之遗迹,庶几乎不负古人者。然予以家在嵩前,暑途千里,不若二三君之便于归也。清秋扬鞭,先我就道,矫首西望,长吁青云。
今夫世俗惬意事如美食、大官、高赀、华屋,皆众人所必争,而造物者之所甚靳,有不可得者。若夫闲居之乐,澹乎其无味,漠乎其无所得。盖其放于方之外者之所贪,人何所争,而造物者亦何靳耶?行矣诸君,明年春风,待我于辋川之上矣。
手种黄甘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
方同楚客怜皇树,不学荆州利木奴。
几岁开花闻喷雪,何人摘实见垂珠?
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还堪养老夫。
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白沟河边蕃塞地,送迎蕃使年年事。
蕃马常来射狐兔,汉兵不道传烽燧。
万里鉏耰接塞垣,幽燕桑叶暗川原。
棘门灞上徒儿戏,李牧廉颇莫更论。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