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当年,饱经惯、花期酒约。行乐处、轻裘缓带,绣鞍金络。明月楼台箫鼓夜,梨花院落秋千索。共何人、对饮五三钟,颜如玉。
嗟往事,空萧索。怀新恨,又飘泊。但年来何待,许多幽独。海水连天凝远望,山风吹雨征衫薄。向此际、羸马独骎骎,情怀恶。
我当年习惯了赴赏花饮酒之约。穿着华贵休闲的衣服,骑上配有绣花马鞍、饰金笼头的马,前去消遣娱乐。在月下楼台之中听箫鼓,在梨花院落欣赏月色,荡秋千。和谁对饮呢?原来是容颜如玉的女子。
感叹往事,空有萧条冷落。怀着新的愁怨,仕宦异乡。一年来等来了什么呢?只有深隐于心中的孤独感。凝神远望,海水连着天际。山风夹杂着细雨吹来,而我衣衫单薄。此时此刻,我像瘦马一样奔波劳碌,心情极坏。
这首词是写词人厌恶仕宦的恶劣情绪的。它以“嗟往事,空萧索”为枢纽,描绘出昔盛今衰两种不同的仕宦生活,并使之形成强烈反差,以表达他对今日的“飘泊”不定、无法有所作为的怨恨与厌倦。
上片写往日仕宦生活的闲雅、从容与舒适。开头二句总写往日仕宦生活之华贵。“老子”而曰“当年”,言此处所写是对往事的回忆;“花期酒约”而曰“饱经惯”,言其在过去的长时期之内,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两句开门见山,一方面点出上片所写生活的时间范围,为下片写今日仕宦生活设下伏笔;另一方面又以点带面,反映出词人往昔仕宦生活之华贵。以下几句则依据这一总体描述从不同侧面作具体描写。“行乐处”二句写帅镇各地时军旅生活的从容闲雅。《晋书·羊祜传》说:“祜镇荆州,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披甲。”此处化用其意,言其出任湖北、湖南、江西等地安抚使期间,和羊祜一样轻裘缓带,骏马雕鞍,从容闲雅,有儒将风范。“明月”二句写家庭生活的华贵。此处化用晏殊等人诗意,言其或在楼台之中,明月之下,听听箫鼓;或在梨花院落,欣赏溶溶月色,荡荡秋千。通过对居家生活气象的描写,反映其生活之华贵。“共何人”二句写其听歌饮酒。“共何人”三字唤起,“颜如玉”三字作答,则其与姬妾“对饮五三钟”,其家庭生活之乐可知矣。
下片写今日奔波仕途之苦。前四句写今昔对比,其中前两句是说回首往事,徒兴萧条冷落、不堪回首之叹,照应起句,结住上文;后两句写对今日“飘泊”生活之怨恨。宋孝宗淳熙四年(1177年),词人自江陵移帅隆兴,到官之三月被召,曾发“聚散匆匆不偶然,三年历遍楚山川”(《鹧鸪天·离豫章别司马汉章大监》)之叹;如今帅闽不到一年,又应召入朝,对过去而言,所以说“怀新恨,又飘泊”了。“但年来”二句写其帅闽之苦。词人在《水调歌头·壬子被召端仁相饯席上作》中曾明言“壬子三山被召”使他不快,他认为“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要辞官归里,因为官场险恶。这两句与之意同,言年来帅闽,默然独处,令人窒息,不及早归去还待什么。“海水”二句写赴京途中所见所感。言海水连天,茫茫无际;山风吹雨,形势严峻。征衫单薄,前程未卜,借景言情,表达了词人内心之焦虑。结尾二句写其恶劣情怀。词人在《论盗贼札子》里曾慨叹“臣一身孤危久矣”,这种情况后来也没有多少改变,所以在词的结尾说自己年老力衰,孤立无援,此时此地,于匆忙之中奔走于仕途之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了。“情怀恶”三字,直抒胸臆,表达自己对宦海浮沉的不满,具有强烈的震撼力量。
这首词作于宋光宗绍熙四年(1193年)或五年(1194年)。据“海水连天”“山风吹雨”二句,可知此词或作于福州。
紫箫吹散后,恨燕子、只空楼。念壁月长亏,玉簪中断,覆水难收。青鸾送碧云句,道霞扃雾锁不堪忧。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
人间天上两悠悠,暗泪洒灯篝。记谷口园林,当时驿舍,梦里曾游。银屏低闻笑语,但梦时冉冉醒时愁。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
冷清清人在西厢,叫一声张郎,骂一声张郎。乱纷纷花落东墙,问一会红娘,絮一会红娘。枕儿余衾儿剩,温一半绣床,闲一半绣床。月儿斜风儿细,开一扇纱窗,掩一扇纱窗。荡悠悠梦绕高唐,萦一寸柔肠,断一寸柔肠。
玉子纹楸一路饶,最宜檐雨竹萧萧。
羸形暗去春泉长,拔势横来野火烧。
守道还如周柱史,鏖兵不羡霍嫖姚。
浮生七十更万日,与子期于局上销。
幕府文书鸟羽轻,敝裘羸马月三更。
未能免俗私自笑,岂不怀归官有程。
十里陂塘春鸭闹,一川桑柘晚烟平。
此生只合田间老,谁遣春官识姓名?
粉蕊丹青描不得,金针线线功难敌。谁傍暗香轻采摘?风淅淅,船头触散双鸂鶒。
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欲落又开人共惜。秋气逼,盘中已见新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