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香销愁不胜,如何更向落花行。去年高摘斗径盈。
夜雨几番销瘦了,繁华如梦总无凭。人间何处问多情。
酒醒后花儿凋零哀愁不断,如何能迈步再去赏花,还记得去年一起攀上枝头摘取花枝,比赛谁最轻盈利落。
绵绵夜雨身体消瘦衰弊,繁华就像梦一样总是无法预料,人间还是无处寻觅、亦无处寄托那一份真情。
此词起首句点明了词人写作的时间,是在一夜酒醒之后,发现柔弱的花儿已经凋零,只剩下片片花瓣残留,回忆起这些花儿仍在枝头绽放时的美丽容颜,不曾料到眼前这番颓败之景,不能迈步再去赏花,不舍得踏上这娇嫩的身躯,再给他们沉重的破坏。该句看似怜花,实际借花写出了对故人的思念。
第二句写了词人回想往昔快乐的时光,去年还在和妻子比赛攀高摘花看谁的身姿更加轻盈。想起了和妻子在一起快乐美好的时光。
第三句突然一个转折,美好时光戛然而止,转而写“夜雨几番销瘦了,繁华如梦总无凭。”风吹雨打,花儿怎禁得起如此,往日枝头的熙熙攘攘如烟如雾、如画如卷,如梦一场消逝了,不可依托。残留的花瓣无言地展示着时间的无情,繁华亦如此,不过是梦一场,不过是过眼云烟,欲借酒消愁,却愁更愁,醒来不过是更残忍的世界,绵绵阴雨带来的压抑加重了内心的孤寂,屋檐的水珠滴滴敲在心上。
最后一句总结词人的心境,人间在哪里才能找回曾经的那一份真情,表达了词人无可奈何接受妻子亡故的现实。
全词有醉时的梦幻、酒后的残酷。夕阳慢慢爬上墙头,时光易逝,红颜老去,只留一地余香以缅怀,内心的孤寂只能独自品尝,何处问多情。
康熙十六年(1678年),词人的结发妻子卢氏猝然离世,她是词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妻子突然离世给词人巨大的打击,使词人长期陷入哀愁之中无法自拔。而该词是词人在妻子去世的第二年,祭奠妻子的时候,有感而发创作的。
车尘马迹纷如织,羡君筑处真幽僻。柿叶一林红,萧萧四面风。
功名应看镜,明月秋河影。安得此山间,与君高卧闲。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客难东方朔曰:“张仪壹当万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泽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记,著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可释,好学乐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
东方先生喟然长息,仰而应之曰:“是故非子之所能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夫苏秦、张仪之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擒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说得行焉。身处尊位,珍宝充内,外有仓麋,泽及后世,子孙长享。今则不然:圣帝德流,天下震慑,诸侯宾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运之掌,贤与不肖何以异哉?遵天之道,顺地之理,物无不得其所;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夫天地之大,士民之众,竭精驰说,并进辐凑者,不可胜数;悉力慕之,困于衣食,或失门户。使苏秦、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传曰:‘天下无害,虽有圣人,无所施才;上下和同,虽有贤者,无所立功。’故曰:时异事异。
“虽然,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苟能修身,何患不荣!太公体行仁义,七十有二,乃设用于文武,得信厥说。封于齐,七百岁而不绝。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学敏行,而不敢怠也。譬若鹡鸰,飞且鸣矣。传曰:‘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诗云:‘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盖圣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则敏且广矣。
“今世之处士,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上观许由,下察接舆;计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与义相扶,寡偶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若大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者也,子又何怪之邪?语曰:‘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莛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犹是观之,譬由鼱鼩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今以下愚而非处士,虽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而终惑于大道也。”
春未来时,酒携不到千岩路。瘦还如许,晚色天寒处。
无限新愁,难对风前语。行人去。暗消春素。横笛空山暮。
移得绿杨栽后院。学舞宫腰,二月青犹短。不比灞陵多送远,残丝乱絮东西岸。
几叶小眉寒不展。莫唱《阳关》,真个肠先断。分付与春休细看,条条尽是离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