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
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
长筵坐戏客,斗鸡观闲房。
群雄正翕赫,双翘自飞扬。
挥羽邀清风,悍目发朱光。
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
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
愿蒙狸膏助,常得擅此场。
看遍了美妙的舞蹈,听厌了动人的歌唱。
主人寂寞无聊无事可干,众宾客提出寻乐的妙方。
长长竹席坐满游戏宾客,观看斗鸡在宽大的室房
那些雄鸡是多么威风,两只长尾翎飞翘高扬。
拍动羽翼引起阵阵清风,两目瞪圆射出红红凶光
利嘴一啄,轻轻的羽毛四处飞散,锋利的鸡爪,常常把对方刺伤。
斗胜的雄鸡,长鸣一声直插云天,它扇动着翅膀徜徉在斗场。
希望得到“狸膏”的帮助,永远获胜而独占这斗场。
全篇共十六句,前六句总叙主人和众宾厌倦歌舞之后,准备观赏斗鸡;中八句突出描绘群鸡在“斗”中的种种多变的神态;末二句以含蓄赞叹并期望斗鸡获胜作结。这三个艺术层次,自然递进,点染成章,而又浑然一体。
此诗前六句叙事,叙写斗鸡取乐的缘由。“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写终日饱览优美的舞伎,欣赏悦耳的乐曲,已感到厌倦乏味。一个“极”字,一个“厌”字,写出了贵族子弟沉溺声色的情形。“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写主人无所事事,空虚寂寞,宾客们便进献取乐的方法用以帮闲。叙事渐渐引向斗鸡上来。“长筵坐戏客,斗鸡观闲房。”写主人宾客宴饮游戏,最后到闲房观看斗鸡。终于点出题目。以上六句直叙诗人的生活和情趣,语言平直简洁。
“群雄”以下八句,描写斗鸡的场景。“群雄正翕赫,双翘自飞扬。”写参赛的群鸡气势凶猛,长尾耸起,摆开决战的架势。“挥羽邀清风,悍目发朱光。”写赛鸡拍击翅膀,掀起急风,两眼喷火,目光异常凶悍。一场决战即将开始。“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写双方激战。或用嘴啄,或用距刺。尖嘴刚落,轻毛飞起一片;利距刺处,遍身鲜血淋漓。“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写得胜者仰天长鸣,鸣声直冲云霄;鼓翅欲飞,气概不可一世。诗人运用传统作品的“铺叙”手法,集中渲染了斗鸡的动态形象。八句写了八个不同的动作。先描发怒,抖尾;后叙展翅,瞪眼;再说毛散,腿伤,最后写得胜的鸡高唱入云,独自掮着翅膀转圈。曹植通过艺术家的眼睛,从实际生活中摄取了这八个“特写镜头”,为斗鸡创作了一幅清新活泼、欢跃多姿的彩墨画。
最后二句,“愿蒙狸膏助,长得擅此场。”写对胜利者的祝愿。《事类赋注》引《庄子》逸篇:“羊沟之鸡,时以胜人者,以狸膏涂其头也。”鸡怕狸,闻到狸的气味便怯阵败北。因此斗鸡者在鸡冠上涂上狸膏,借以战胜对手。又张衡《东京赋》曰:“秦政利觜长距,终得擅场。”以斗鸡作譬,说秦国因有尖利的嘴和距,所以最终战胜六国。这里化用典故,祝愿得胜者再用狸膏涂一涂,定能长久地稳操胜券,立于不败之地。在祝福之中,透露出了作者陶醉的欢快情绪,表明了乐此不倦的态度。这与前面关于斗鸡取乐的叙写正相呼应,使题旨更为显豁。
全诗紧密相连,描绘了斗鸡的整个过程,特别突出了斗鸡的神态、锐气。全诗纵贯横逸,描绘形象。
该篇是曹植早期作品,大约写于建安十六年(211年)以前,诗人不足二十岁。那时,他和哥哥曹丕的关系尚未出现大的矛盾,素以兄弟相称,时常一起与贵公子、建安诸子等宴饮唱和,该诗便是一次斗鸡娱乐后创作的。刘桢、应玚都有同题诗
少别华阳万里游,近南风景不曾秋。
红芳绿笋是行路,纵有啼猿听却幽。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去年相逢深院宇,海棠下、曾歌金缕。歌罢花如雨。 翠罗衫上,点点红无数。
今岁重寻携手处,空物是、人非春暮。回首青门路。乱红飞絮,相逐东风去。
我与先生,夙期已久,人间无此。不学杨郎,南山种豆,十一征微利。云霄直上,诸公衮衮,乃作道边苦李。五千言、老来受用,肯教造物儿戏?
东冈记得,同来胥宇,岁月几何难计。柳老悲桓,松高对阮,未办为邻地。长干白下,青楼朱阁,往往梦中槐蚁。却不如、洼尊放满,老夫未醉。
余性好山水,而吾桐山水奇秀,甲于他县。吾卜居于南山,距县治二十余里,前后左右皆平岗,逶迤回合,层叠无穷,而独无大山;水则仅陂堰池塘而已,亦无大流。至于远山之环绕者,或在十里外,或在二三十里外,浮岚飞翠,叠立云表。吾尝以为看远山更佳,则此地虽无大山,而亦未尝不可乐也。
出大门,循墙而东,有平岗,尽处土隆然而高。盖屋面西南,而此地面西北,于是西北诸峰,尽效于襟袖之间。其上有古松数十株,皆如虬龙,他杂树亦颇多有。且有隙地稍低,余欲凿池蓄鱼种莲,植垂柳数十株于池畔。池之东北,仍有隙地,可以种竹千个。松之下筑—亭,而远山如屏,列于其前,于是名亭曰“数峰”,盖此亭原为西北数峰而筑也。计凿池构亭种竹之费,不下数十金,而余力不能也,姑预名之,以待诸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