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质自森森,孤高几百寻。
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虚心。
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阴。
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
梧桐树天生的性质就注定它长得枝叶茂密,孤独地岿然屹立,高达近于几百尺。
直上云霄也不使自己弯曲,这得自于适宜生长的土壤,还有本质中空的内心。
梧桐树龄越老,树根越长得粗壮,阳光越炽烈,枝叶就越显得茂盛葱郁。
在政治清明之时也想着解决百姓的疾苦,就像梧桐甘愿被砍伐制成五弦琴,伴随舜帝唱着《南风歌》去除民众的怨恨。
这首诗咏孤桐,是为咏物诗。但是,作者又不仅仅停留在咏物之上,而是借以自咏,咏自身之志。此诗在体裁上为五言律诗,在结构上采取了由描写和抒情两部分相结合、又相互烘托的手法进行描写,整首诗语言简单明了,意脉清晰。首联写孤桐材质之高,拔于众表。即使就一般的用材而言,也是很优越的。颔联开始转入言志:所以长高者,为不屈己也;所以虚心者,因得地也。这当然是诗人代桐“言志”。然而,孤桐毕竟非人,因此,作者所说的,原本是孤桐的生物属性。颈联再就孤桐的根、叶作进一步的抒写,无论在什么恶劣气象条件之下,孤桐是愈长愈盛。尾联则揣测孤桐之愿望,不甘作普通器具,而要做圣王手中弹唱太平社会的“五弦琴”。
孤桐之形象即王安石之形象,孤桐之性格即王安石之性格,孤桐之愿望即王安石之愿望。王安石借物自咏,表达了报效明主的决心和献身精神。亦桐亦人,人桐不分。篇末暗用帝舜治国而致太平的故典,颇与作者其他作品崇仰帝舜相一致。其《桃源行》终篇云:“重华一去宁复得,天下纷纷几经秦?”其《望夫石》云:“还似九疑山上女,千秋常望舜裳衣。”当后来宋神宗问安石“唐太宗何如”的时候,王安石答以“陛下每事当以尧舜为法”。其致君尧舜之志,所在皆见。直至《朝日一曝背》,径言“弹作《南风歌》,歌罢坐长叹”。是醉心虞舜,终其一生而不改矣。
王安石常用“桐”“松”“竹”“菊”“梅”等高雅的植物来自喻、自况。这首诗明写孤桐,实际是自喻,旨在表明报效明主的决心,当作于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之前,而具体作年不明。
泛流萤,明又灭。夜凉水冷东湾阔。风浩浩,笛寥寥,万顷金波澄澈。
杜若洲,香郁烈。一声宿雁霜时节。经霅水,过松江,尽属侬家风月。
秋日晚晴,樊川子目于郊园,见大者小者,有状类者,故书赋云:
雨晴秋容新沐兮,忻绕园而细履。面平池之清空兮,紫阁青横,远来照水。如高堂之上,见罗幕兮,垂乎镜里。木势党伍兮,行者如迎,偃者如醉,高者如达,低者如跂。松数十株,切切交风,如冠剑大臣,国有急难,庭立而议。竹林外裹兮,十万丈夫,甲刃摐摐,密阵而环侍。岂负军令之不敢嚣兮,何意气之严毅。复引舟于深湾,忽八九之红芰,姹然如妇,敛然如女,堕蕊黦颜,似见放弃。白鹭潜来兮,邈风标之公子,窥此美人兮,如慕悦其容媚。杂花参差于岸侧兮,绛绿黄紫,格顽色贱兮,或妾或婢。间草甚多,丛者束兮,靡者杳兮,仰风猎日,如立如笑兮,千千万万之容兮,不可得而状也。若予者则谓何如?倒冠落珮兮,与世阔疏。敖敖休休兮,真徇其愚而隐居者乎。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三月咸阳城,千花昼如锦。
谁能春独愁,对此径须饮。
穷通与修短,造化夙所禀。
一樽齐死生,万事固难审。
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
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
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
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
辞粟卧首阳,屡空饥颜回。
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皇帝二十有三年,制诏州县立学。惟时守令,有哲有愚。有屈力殚虑,祗顺德意;有假官借师,苟具文书。或连数城,亡诵弦声。倡而不和,教尼不行。
三十有二年,范阳祖君无泽知袁州。始至,进诸生,知学宫阙状。大惧人材放失,儒效阔疏,亡以称上意旨。通判颍川陈君侁,闻而是之,议以克合。相旧夫子庙,狭隘不足改为,乃营治之东。厥土燥刚,厥位面阳,厥材孔良。殿堂门庑,黝垩丹漆,举以法。故生师有舍,庖廪有次。百尔器备,并手偕作。工善吏勤,晨夜展力,越明年成。
舍菜且有日,盱江李觏谂于众曰:“惟四代之学,考诸经可见已。秦以山西鏖六国,欲帝万世,刘氏一呼,而关门不守,武夫健将,卖降恐后,何耶?诗书之道废,人惟见利而不闻义焉耳。孝武乘丰富,世祖出戎行,皆孳孳学术。俗化之厚,延于灵、献。草茅危言者,折首而不悔;功烈震主者,闻命而释兵;群雄相视,不敢去臣位,尚数十年。教道之结人心如此。今代遭圣神,尔袁得贤君,俾尔由庠序,践古人之迹。天下治,则谭礼乐以陶吾民:一有不幸,尤当仗大节,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使人有所赖,且有所法。是睢朝家教学之意。若其弄笔墨以徼利达而已,岂徒二三子之羞,抑亦为国者之忧。”
此年实至和甲午,夏某月甲子记。
云间铁瓮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
三峡江声流笔底,六朝帆影落樽前。
几番画角催红日,无事沧州起白烟。
忽忆赏心何处是?春风秋月两茫然。